“可是庆王他……”顾靖庭仍有犹豫。
“靖庭,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敌友,母亲知道你正直纯良,不愿参与党争,可哪怕是为了清初和孩子,你也该搏上一搏,只有手握权力和地位,你才能护住自己心爱之人。”
闻言,顾靖庭双眸闪过澄澈清明之色:“儿子受教,儿子都听母亲的。”
怀王妃欣慰一笑:“能听你叫我一声母亲,我心里高兴。”
“过来,为你的孩子选个名字吧。”怀王妃叫了顾靖庭上前,“我方才替清初把了脉,临产也就在这半个月里了。”
云清初含笑着将手中的名字递给顾靖庭:“如夫君所愿,母亲说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夫君瞧着给取个什么名字好?”
顾靖庭看着宣纸之上一个个好听的名字,仿佛预见了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心里十分高兴。
“儿子读书不多,不懂风雅,还是清初来取吧。”
顾靖庭怜爱地抚了抚云清初的乌发,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让她可以靠着他,减缓怀孕的不适。
云清初温柔浅笑:“不如就让母亲来取吧。”
“那就有劳母亲了。”顾靖庭恭敬道。
怀王妃看了看云清初所写的名字,指了其中一个名字道:“那不如就叫知念吧,知唯妄念,无实境界。”
“好,就叫知念。”云清初抚着自己的肚子,温柔道,“咱们念儿定然会是个知心的孩子。”
“知念,赵知念,是个好名字。”
怀王妃抬眸,眼中盛满了激动的泪水:“靖庭,你父王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高兴的。”
“儿子不孝,儿子定竭力查清怀王府一案,以慰父王在天之灵。”
如果说以往查办怀王府一案只是因为圣旨的话,那么这一次是为了亲人。
这日,顾靖庭在私宅陪着她们一道用了晚膳之后,就起身准备回将军府了。
云清初送他到了门口,替他整了整衣襟:“夫君保重。”
虽然两人谁都没说,可他们心里都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
云清初既高兴顾靖庭可以认祖归宗,又担心新的身份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云清初的不安,顾靖庭抚了抚她的肩头,宽慰道:“清初,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待得庆王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之后,朝堂内外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诚如母亲所说,他需要这些,先前他处处受制于人,才不得不假装失忆。
如果他拥有了皇室身份,那么旁人轻易便不敢动他了。
“当年怀王府一事,让圣上广受诟病,今日他若知晓我是怀王的亲子,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好我。”
云清初知道顾靖庭说得在理,心里也安定不少。
“清初,未免有所牵扯,事情安定下来之前,我便不来私宅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顾靖庭愧疚地道。
“夫君放心吧,我和母亲孩子都会好好的,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顾靖庭亲了亲云清初的额际,又伸手抚了抚云清初的高耸的肚子,慈爱道:“念儿乖,等为父为你挣个好出身。”
顾靖庭转头吩咐安娘:“安娘,好好照顾清初,每日都要派人向我汇报。”
“将军放心,老奴定会照顾好夫人。”
……
此后几日,果如顾靖庭所说,他都没有再来私宅。
云清初也彻底闲了下来,临产前的这些日子,云清初除了每日陪着怀王妃一道诵经念佛外,婆媳二人便在竭力寻找当年怀王府一案的真相。
自从云清初拿回了当年官场的名册之后,二人便仔细地排查了一番当年有可能作案之人。
事涉一百多条性命,怎么都不像是普通人能做下的案子。
“此案当年便是因为寻不到任何线索,所以才以北狄人细作作案草草了结的,如今过去二十余年,案子就愈发艰难了。”
怀王妃看着云清初挺着个孕肚,还在那里不断翻找名册,便劝道:“你如今生产在即,就莫要再劳心劳力了。”
云清初从名册中抬起头来,轻轻合上了册子:“母亲,如果官场之上没有任何问题,那会不会是在战场上得罪了什么人?”
“王爷他战功赫赫,厚待同袍,整个北征军唯他马首是瞻,应是无人会对王爷存有怨恨之心。”
怀王妃思忖着:“唯有一事,王爷当年愧疚许久。”
“何事?”
“清初可知道白老将军?”
“自然是知道的,夫君他自少时入得军营,便得白老将军栽培,夫君时常说白老将军如他再生父母一般。”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若是白老将军知道靖庭是王爷亲子,只怕是要心生芥蒂了。”怀王妃满是遗憾地说道。
“为何?”云清初不解。
“当年,白老将军长子白承扬在王爷麾下任先锋将军,王爷错信细作之言,将白老将军的长子派去敌军埋伏地作战,最后害得白将军落入敌军陷阱,遭火焚而死,尸骨无存,这是王爷毕生的遗憾。”
“竟还有这事?”云清初默然,“此事也不能全怪王爷,战场之上很多事情不能提前预判。”
“白老将军的长子智勇双全,旁人都说他有老将军之风,将来定是燕朝的守护神,可他偏偏因为王爷的一次错信,而折损在宵小的阴谋中。”
“白老将军虽还有二子,但此后数年,二子皆战死沙场,如今膝下也只有一个孙女白扶黎,如此算是断后了。”
怀王妃喃喃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王爷在战场上误判导致的,白老将军难免会心存怨恨。”
“儿媳同白老将军有过短暂的接触,白老将军性情耿直忠厚,不像是会挟私报复之人。”
云清初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王府一百多口人命,老将军应是不至于此。”
怀王妃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但愿如清初所言,此事同白老将军无关,毕竟白老将军还帮着王爷栽培了靖庭,此恩德便是来世结草衔环都难以报答。”
“清初,你也该累了,回去歇息吧!”
云清初见怀王妃眉眼间的愁绪,自知无法替她排解忧愁,便道了声告退,就出门了。
怀王妃抚着云清初落在桌上的名册,将手指抚过那上面的一个个名字……
凶手也该是时候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