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耕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外孙女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碗差点滑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郑金根在一旁看不下去,忍不住说道:“你这是干嘛呀!孩子有什么错,你要这样折腾她。
你再有气也不能把火都撒在孩子身上,她还小,她懂什么。”
胡耕米一听,立刻将矛头转向郑金根:“你还有脸说,你要是个有本事的男人,我能被人欺负成这样?
现在倒好,家里家外都乱成一团,你就知道在这儿说风凉话。
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孬种。”
郑金根也来了气,自己出去偷情被人家抓住,还有脸怪他,他是没本事,但也是个男人,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你自己干的好事,现在倒打一耙,怪起我来了?你以为你那些丑事就没人知道?要不是你惹出这档子烂事,家里能变成这样?”
两人越吵越凶,互揭伤疤,全然不顾一旁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半个月后,郑文娟夫妻过来接女儿回家,小姑娘一看到父母便嚎啕大哭,吵着要回家。
她毕竟才七八岁,再稳重这段时间也受尽了委屈与惊吓。
郑文娟丈夫看到自己的女儿瘦骨嶙峋,再听到她说了这些日子丈母娘的所作所为后,勃然大怒。
抱着女儿拉着老婆头也不抬的走出大门。
郑文娟这一刻也对娘家失望到了极点,她从小在家便是个小透明,每天吃得少干得多,她爹看得见却很少为她说话。
也只有郑文婷会想起这个妹妹,但她也有心无力。
郑文婷嫁到仙岭煤矿稳定后,便托家属院的大娘帮这个妹妹找个不错的人家,也就是郑文娟现在的夫家。
郑文娟的丈夫稳重踏实,吃苦肯干,长得也不错,家里也和谐,最主要的是在县城另一边,距离田新大队几十里路。
郑文娟一眼便相中了。
两家议亲时,胡耕米狮子大开口,男方看这姑娘老实,长得眉清目秀、乖乖巧巧,儿子也喜欢,忍痛同意付一大笔彩礼钱。
胡耕米收到钱后,只让郑文娟捡了她平时用的东西当作嫁妆。
郑文娟心里怎么会没有气,这些年她来娘家走动的也少,这次也是听郑文慧说家里人快打死了,她才带着孩子丈夫回来。
一家子弱的弱、残的残、伤的伤,她到底不忍心,才留下她懂事的大女儿帮衬家里一二,可没想到娘家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她娘从来都是把她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她何必再继续热脸贴冷屁股。
她娘不心疼孩子,她心疼,这一次也算是把她对娘家最后的一丝眷恋也断没了。
也好,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
郑家出了这么个荡妇儿媳,脸面也算是丢光了。
也幸好郑文苑回来搞了这么一出,才把郑家的名声挽救回来,这也是大爷爷打破先例给她们上族谱的一部分原因。
郑文苑含笑道:“文婷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这位大堂姐对家族里面的弟弟妹妹一直都是有礼客气,回娘家碰到她们每次都是笑盈盈的唤人,带了糖果点心回来,见面都会拿出来分一分,郑文苑对她印象还不错。
其实她们郑家女孩子都不错,只有郑文慧被大堂伯母教歪了点。
郑文婷不好意思的笑笑,“苑苑,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
“你说。”
能帮的郑文苑肯定会帮。
“我听国强说,他现在跟着你干,你看,我能不能也去你的店铺干活?”
郑文婷急忙表态:“你放心,我肯定手脚麻利,绝不给你添麻烦,不该做的事绝对不做。如果不行就算了。”
郑文苑很吃惊,“文婷姐,你怎么会想着跑羊城去工作?”
不怪郑文苑由此一问,现在县城便能找到工作,胆子大点干个体户也是份工作。
而且她记得郑文婷的儿子都十二岁了,应该读四五年级了吧,这个时候跑外省去工作,孩子谁来照顾?
郑文婷苦笑了一声,也不怕家丑不可外扬,毕竟她都不想过了,再说据实以告才更能打动这个堂妹。
郑文婷婚后日子过的并不好,她以那样的方式嫁进去,饶是她手段了得、伏小做低,可婆家的人始终对她心存芥蒂。
婆婆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冷言冷语不断,公公虽不常表态,但那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不满也让她如芒在背。
还有小姑子,仗着自己是家中的小女儿,娇纵任性,时常故意刁难她,三个妯娌也在一旁冷眼旁观,偶尔还会在背后嚼舌根,说些风凉话。
赵阳起初还会呵护她、维护她,可时间久了,觉得做人儿媳的就该多包容、多忍让,应学会逆来顺受,家庭和睦才是首要,等她儿媳熬成婆,自然就能体会到长辈的苦心了。
郑文婷纵是满腹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这是她求仁得仁的结果,她怪不得任何人。
好在她很快怀孕了,婆婆小姑子对她脸色才好一点。
小儿子一家很快要有后了,是该给赵阳找一份工作收收心,总不能以后都靠他们老两口养着。
但这个时候工作确实难找,恰好这时赵阳妹妹高中毕业,面临下乡,她也需要一份工作。
赵父的技术级别高不好退下来让给小辈,不说他自己不愿意,便是前面三个儿子也不会同意,各家都打着小心思需要他补贴呢。
最后也只能赵母得工作让出来,可让给谁呢?
让给赵阳,她闺女就得下乡,她舍不得;让给闺女,可这是正式工,到时被她带到婆家她更舍不得。
这个档口,赵阳的妹妹偷偷对赵父赵母透露了一个消息。
“你说,你和副厂长的儿子好上了?”
赵父赵母又惊又喜,但很快又烦恼起来,这要是闺女下了乡,金龟婿可就跑了,他们可不会认为人家会等她女儿。
赵阳妹妹给赵父赵母支招,“妈,你把工作让给我。”
一看两人眼神迥异的看向她,马上解释道:“我有工作便可以留在城里,而且这个正式工能让他家里人高看我一眼。
我对象现在对我很着迷,我能说服他很快和我订婚,只要我们结了婚,到时我定要他家给四哥找一份工作,你们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