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朱雀星的月亮,看一次少一次了。
王林此刻正站在我的“爱宠”——一只放大版、长相相当抱歉、能吓哭小朋友的巨型扎男背上。
这伙计虽然丑是丑了点,但胜在速度快、能装逼,而且忠心耿耿(主要是被我揍服了)。
脚下是凡人周国的都城。三更半夜,城里那条贯穿南北的长河上,花船灯火通明得晃眼。
丝竹管弦、吟诗作对,夹杂着姑娘们银铃般的……或者说刻意掐出来的娇笑声,热闹得不像话。
啧,凡人的夜生活还挺丰富。我扫了一眼,没啥兴趣,拍拍扎男的大脑袋:“伙计,低调点,溜边儿走。”
扎男心领神会(也可能是被我拍怕了),庞大的身躯像个巨大的幽灵影子,“嗖”地一下,沿着河面无声滑过,带起一阵阴风。
嘿,您猜怎么着?刚好有个喝得五迷三道的公子哥儿,撩开花船帘子想透透气醒醒酒。
我这扎男加我这一身青衫的飘逸组合,在他醉眼朦胧里大概就是个模糊的、狰狞的、超现实的剪影。
我眼瞅着他瞬间酒醒,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个鸡蛋。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我们早没影了。
估计这会儿他正抽自己嘴巴子,怀疑人生,琢磨着下次得戒酒,或者换个度数低的。
这算不算我临走前给凡人世界留下的一点“仙迹”?
目标明确,直奔城东那座最奢华、最吵闹的府邸。
好家伙,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丝竹乱耳。
不用问,肯定是司徒南那老小子又在“体验生活”了。
我清了清嗓子,运足一丝灵力,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所有喧嚣,清晰地送进府邸每一个角落:“司徒,该走了!”
瞬间!世界清净了。前一秒还沸反盈天,下一秒就跟按了暂停键似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我敢打赌,里面那些吹拉弹唱的、拍马屁的、喝酒划拳的,全都跟中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估计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收回去呢。
果然,没过几息,一个穿着骚包紫袍、个子还没我腰高的小屁孩……哦不,是司徒南的本体——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一脸不情愿地踱了出来。
他小嘴撅得老高,能挂油瓶了,边走还边叹气:“唉!催催催,就知道催!老子还没享受够呢!修道修道,修个狗屁道!哪有当亲王逍遥自在?想睡就睡,想吃就吃,看谁不顺眼就……嘿嘿,这才是神仙日子啊!”
他一边抱怨,一边还留恋地回头望望那金碧辉煌的府邸,活像个被家长从游乐园强行拖走的小孩。
我抬头看看天上那轮尽职尽责的明月,提醒道:“时辰不早,该上路了。” 再不走,我怕他真把自己当成本地亲王,赖着不走了。
“哎呀,你急什么!” 司徒南摆摆手,小脸上挤出几分“义薄云天”,“怎么说人家周国这小皇帝对我也算恭敬,伺候得周到。
等我一下,我去给他留点‘好处’,结个善缘!” 话音未落,“唰”一下,人就没影了。这速度,赶着去投胎似的。
我只好在原地等着,顺便欣赏一下周国都城的夜景,琢磨着这老魔头能给人家皇帝留点啥“好处”。
留本绝世功法?估计皇帝老儿看不懂。留点仙丹?别吃出毛病。留句话?以司徒的德性……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约莫半柱香功夫,紫光一闪,司徒南又出现在我身边,一脸得意洋洋,仿佛干了件天大的好事。
他叉着腰(虽然腰在哪不太好找),对着脚下的扎男就是一脚:“走了!小的们!目标——星辰大海!离开这破朱雀星!!”
我那可怜的扎男,对司徒南怕得要死,被他这一脚踹得“呜咽”一声,委屈得像个几百吨的孩子。
但它不敢怠慢,立刻振翅,“轰”地一声,巨大的身躯冲天而起,带着我们直插云霄。
那速度,跟屁股后面点了火箭似的。
脚下的城池、河流、花船迅速缩小,变成棋盘上的玩具。
风声在耳边呼啸,越来越烈。
很快,我们就冲到了朱雀星大气边缘的——罡风层!
这玩意儿可不是好玩的,无形的风刃比神兵利器还锋利,能把寻常法宝绞成渣渣。
我意念一动,赶紧把扎男这宝贝疙瘩收进储物袋。接下来,得靠肉身硬闯了!
司徒南这老魔头,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他比我冲得更快一步,一头扎进那狂暴的罡风里。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扯开嗓子就是一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咆哮:
“给老子——散!!!”
好家伙!这一嗓子,简直比一万个喇叭同时开最大音量还恐怖!
那无形的罡风,仿佛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是被司徒南的唾沫星子给强行撕开了!
翻滚的云气肉眼可见地向两边排开,硬生生在我们面前劈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那场面,就跟摩西分海似的,只不过分的是风。
这动静实在太大了。无形的罡风剧烈震荡,波纹如同涟漪般扩散,瞬间席卷了整个朱雀星!
天空不再是单调的夜幕,而是被搅动得流光溢彩,七色光芒轮番闪耀,仿佛老天爷在开狂欢派对。
这一刻,甭管是正在耕田的老农,还是在打坐的修士,是抱着媳妇睡觉的,还是在偷鸡摸狗的……整个朱雀星上所有喘气的,全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百年难遇的“天象奇观”。
朱雀山上:
新任朱雀子周武泰,一身红袍站在山巅,负手而立,仰望那绚烂的天空。
他身后跟着几个新提拔的执事,大气不敢出。
周武泰眼神复杂,有感慨,有追忆,最终化作一声轻叹,融入风中:“王兄,一路……走好。”
他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闪过从四派联盟初识,到如今自己坐上朱雀子之位的一幕幕。
这人生际遇,真是比说书的编的故事还离奇。他摇摇头,所谓岁月如梭,沧海桑田,大抵如此吧。
赵国,王家:
现任家主王卓,站在院子里,也望着那异象天空。身边一个俊俏少年好奇地问:“老祖爷爷,天上那光,是另一位老祖爷爷弄出来的吗?”
王卓摸了摸少年的头,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和:“是啊。他……是你祖爷爷我这辈子,最敬服的人。” 顿了顿,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我的……弟弟。”
楚国,某片丛林:
一头体型威猛、堪称虎中霸主的斑斓大虎,刚刚干净利落地咬死了一头野猪,正得意地甩给身后一群“妻妾”享用。
它仰头发出一声宣示主权的咆哮……声音却突然卡壳了。
它那铜铃大的虎眼死死盯着天空变幻的光芒,庞大的身躯一动不动,连尾巴都忘了摇。
几息之后,它猛地回过神,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响亮的咆哮,这次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欢快?!“吼——!(终于走了!可吓死虎爷了!那煞星的气息总算没了!)” 它抖擞精神,带着它的“后宫团”,撒丫子冲进丛林深处,准备开启下一场狩猎狂欢。
小白(那头老虎)心里其实一直有个念想,总觉得那个叫周茹的小丫头片子总有一天会骑着仙鹤来找它。嗯,它等着。
楚国,凤凰村:
周茹正和爹娘在院子里唠家常,其乐融融。小姑娘突然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望向那流光溢彩的天空深处。
她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小嘴微微瘪着。
“叔叔……” 她喃喃自语,心里空落落的。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对她最好、最厉害的叔叔,正在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飞快地远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这距离感,拉扯得她心口发疼。
仙遗族,孤峰:
老态龙钟的云雀子,盘坐在冰冷的岩石上。
他看着天空的异象,脸上沟壑纵横,比一年前更显苍老疲惫。
朱雀墓的伤太重了,伤了元气,寿元更是所剩无几。
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沧桑和一丝无力:“后生……可畏啊……” 这朱雀星的天,终究是年轻人的了。
仙遗族另一处:
一个浑身布满神秘金色符文的青年,同样仰望着天空,脸上带着一丝怅然。“王兄……你,还记得我吗?” 他是仙遗族的少族长,在朱雀墓里错过了修星之晶的争夺,却也阴差阳错捡回一命。
他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王兄,我也要离开这里了。希望……他日星海再相逢吧!”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我和司徒南,如同两颗逆行的流星,以无比拉风的姿态,彻底冲破了罡风的阻隔,将那颗名叫朱雀的星球,狠狠地甩在了身后无尽深邃的黑暗虚空之中。
哦,对了,差点忘了提:
尸阴宗地下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巨魔族老古董,还在徒劳地、一遍遍地嘶吼着:“放我出去……救我……”
古神之地:某个被封印的、名叫拓森的狂暴存在,低沉而疯狂的笑声在禁制中回荡,越来越响:“快了……就快了……脱困之日……”
修魔海:关于一个叫“王林”的家伙引发的“万魔百日诛杀令”的传说,依旧在魔修们的酒桌和坊市间口口相传,热度不减,成了经久不衰的谈资和吓唬新人的段子。
就这样,我王林,带着一个极度不靠谱、时刻想当亲王的“老爷爷”司徒南,骑着一只丑得惊世骇俗但忠心耿耿的扎男,在无数目光(包含一只庆幸的老虎)的注视下,离开了朱雀星,踏上了未知的星空旅途。
嗯,我的传说,大概算是留在这颗星球上了吧?虽然大部分传说听起来都不太像好人……算了,不重要!新的坑……哦不,是新的征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