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外的四合院里,不远处,几个邻居正倚在门边交头接耳。
“你们看她那个样儿,真是狼狈得不行。”
“以前不是谁都怕她一张嘴?现在可好,让徐峰收拾得跟小媳妇似的。”
“我看啊,这院子以后要变天了。”
这一切话语,贾张氏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手僵了一下,碗里剩下的半口汤突然失了味道。她抬头看向门外,目光像毒蛇一样慢慢地扫过那些碎嘴的邻居。
“变天?”她心里暗想,“那也得看谁是真正能扛事的。”
她放下碗,慢慢地起身,披上破外衣,悄悄地绕回自己的屋子。进门那一刻,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徐峰,咱们的账,可才刚开始算。”
贾张氏一回到屋里,便把门关得“哐”的一声响,仿佛要将那院子里所有的目光与窃窃私语一并隔绝。她靠在门上,喘着粗气,胸膛起伏着,额角还沁着汗,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动。她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恼怒、屈辱,还有一丝极深极冷的恨意——那是被逼到绝路之后才会长出来的毒草。
“徐峰……你别得意太早。”她喃喃低语,声音低沉沙哑,像老猫发出的哑鸣,“你以为我贾张氏这辈子吃的亏,就这么白让你占了?哼……”
她踱到炕沿边,坐下,手在破旧的棉被里摸索半晌,摸出一小块干巴巴的咸萝卜干,放嘴里一咬,却怎么都嚼不动。她把那块萝卜干狠狠吐到地上,顿时一脸的恶气都压不住了。
“凭啥让你把我锁仓库?凭啥让我刷缸扫地换一碗烂白菜?我养了一个儿子,一个孙子,我也不是没人撑腰的。”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脑中已隐隐开始盘算。
而另一边,徐峰正坐在自己屋里的八仙桌旁,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一只青花瓷碗,一边听着院子里若有若无的动静。刚才贾张氏砸门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嘴角也泛起了淡淡冷笑。
“果然,她咽不下这口气。”他将碗放回架子上,自语道,“那就好,我就怕她不动,再动点风浪出来,才更好收拾她。”
忽然,院子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短促而急切。
“谁啊?”徐峰边走过去边喊道,拉开门一看,是傻柱——何雨柱站在那儿,头上冒着汗,神色焦急。
“峰子,出事了!”傻柱压低声音,一边往他屋里挤,“你别让别人听见。”
“什么事?”徐峰皱眉。
傻柱关上门,低声道:“刚才我去买酱油,听菜市场那边的人说,有人看见贾东旭偷偷摸摸去后街,进了那家卖旧货的店。”
“卖旧货?”徐峰挑眉,心里一动。
“对,他那副德行你也清楚,平时舍不得把自己的袜子换了,今天居然去了那家旧货摊,鬼鬼祟祟的。”傻柱挠了挠头,“我就觉得不对劲,那家摊以前可是收老酒坛子的,说不准……”
“酒?”徐峰眼神一沉,瞬间想起前几日自家地窖里少了一坛桂花酿,当时以为是记错了,没放在心上。
“你是说……他可能把咱家酒偷去卖了?”
傻柱点头,神情严肃:“我觉得这事八成脱不了他们家干系。”
徐峰沉吟片刻,眼中冷光一闪,随即站起身来,“不能再拖了,我得亲自过去瞧瞧。”
“我跟你一块儿。”傻柱说着,撸起袖子,“我要是真撞见那小子偷咱东西,我非揍得他跪着喊爷爷不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绕过院子,从后门溜了出去。天已渐渐黑下来,街边的小铺子亮起橘黄的灯火。后街那家旧货铺子就在斜对角,一盏昏暗的灯挂在门头上,灯泡闪闪烁烁,像是随时要灭掉。
两人慢慢靠近,借着摊前人流遮掩,徐峰低声说:“你从左边绕进去,我正面过去看。别打草惊蛇。”
傻柱点了点头,一边蹑手蹑脚地往巷子那头绕过去。
徐峰假装是个路人,走到摊前,扫了一眼铺子里的摆设。那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矮胖子,正抽着旱烟,一脸懒洋洋。他抬头看了徐峰一眼:“要点啥?旧碗、旧坛、老棉被、破钟……都有,挑挑。”
“坛子有啥好点的?”徐峰故意装得粗声粗气。
矮胖子咧嘴笑了笑,指着脚边一排坛子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今天下午刚收的,清清爽爽,没啥霉味。”
徐峰目光扫过,忽然在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蓝花坛上停住了。那坛子上有一块浅浅的磕痕,是他去年冬天搬坛子时不小心碰的。他当时还心疼地拿腊条抹了半天。
“你说这是今天收的?”
“对啊,有人送来的,说是家里搬东西不留了。”
“送的啥模样?”
矮胖子吸了口烟,想了想:“挺瘦的,脸长,穿着件旧蓝布褂子,瘸着腿。”
“贾东旭。”徐峰心中顿时一凛,眼角抽了一下,已经笃定了答案。
而这时,傻柱也从巷子那头蹿了出来,快步跑来压低声音道:“找到了!那小子还没走远,在后巷里数钱呢!”
徐峰脸色一寒,一甩袖子:“走,咱们过去——看看这贼心到底有多黑!”
巷子里的灯光昏黄,只有一家铺子的窗户还亮着,在暗影中透出些许暖意。但这温暖和徐峰此刻的心情没有半点关系。他的脚步沉重,每踩一下都像是在自己的怒火上踏出一道重响。
“就在前头。”傻柱压低声音,手一指,示意徐峰朝右边小巷里看去。
徐峰顺着目光望去,只见贾东旭正蹲在角落里,衣衫破旧,手中紧紧攥着一把零钱,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一边念念有词:“十文、二十文……嘿,真不赖,这坛子卖得挺值……”
徐峰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他慢慢抬脚,一步一步走过去,身后的傻柱也跟着,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惊讶,渐渐变得愤怒。
“东旭啊,数啥钱呢,这么开心?”徐峰的声音突然在巷子里响起,带着一种压低的怒气,如同即将爆发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