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拢了拢窗帘的缝隙,悄悄瞥了眼对面贾家那扇破旧的窗户。
果然,窗帘一动,里面传出一阵轻轻的低语声。
“娘,那徐峰……不会真把咱家的事说出去吧?”是秦淮茹的声音,带着几分惶恐,也夹杂着隐忍的怒火。
“哼!说出去又怎样?那小子再能耐也不过是个上班的,真当自己是院里的天了?”贾张氏冷哼一声,声音透过薄薄的墙壁飘了出来,“我告诉你,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怕他,而是让他自己滚出这院子!”
徐峰嘴角微微一抽,果然没猜错,这老太婆是憋着一肚子的坏水呢。
他轻轻吸了口气,转身走回屋里,从床下拉出一只木箱子,箱子里是一堆细碎的日用品和几张存折,还有一本黑色封皮的旧笔记本。他把存折往边上一推,打开笔记本翻了几页,视线落在某一行:
【五月十四:贾家动静异常,贾东旭夜半偷鸡,动手痕迹尚浅,处理可控。】
他凝视着那行字,神情变得凝重。
这四合院里,表面看着一潭死水,其实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而贾家是最难缠的一个。
徐峰不是没想过搬走,但这四合院不是普通的宅子,它牵扯着许多过往的东西,有些事他不能说,也不能走。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何雨柱粗着嗓子的喊声:“徐峰!你在家吗?”
徐峰眸光一动,随即合上本子,将它重新塞入箱底,把盖子一扣,再平静地打开了门。
“何师傅,找我有事?”
何雨柱的脸色不太好看,头上冒着汗,眼珠子一转,语气却有点不自然:“那个……听说你这两天和贾家闹了点矛盾?贾张氏刚才还跑我屋里嚎了半天,说你欺负她家,东旭跪在地上好久都站不起来。”
徐峰神色冷淡地看着他:“那你是来问我对不对,还是想替她家说情?”
何雨柱咧了咧嘴:“唉,别这么说。我就是觉得,咱们一个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真要闹翻了,不好看。再说了,你也知道贾家那个德行,整天鸡飞狗跳的,你跟他们计较,不值当。”
“呵,”徐峰嗤笑一声,“我也不想计较,是他们非要偷我家的面、偷别人家的鸡,还倒打一耙。我忍他们不是一两天了,何师傅,你要是觉得他们可怜,不如你给他们点面,我保准一句话都不说。”
“我……”何雨柱一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当然知道贾张氏那一窝人的毛病,可真让他拿出白面去贴补那家人,他又心疼得不行。
“我只管我自己家的事。”徐峰眼神淡漠,“我不去算计谁,但谁要是惦记我这点家底,那就别怪我翻脸。”
话已至此,何雨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摸了摸鼻子:“得嘞,反正我是提醒一句,别到时候整个院都搅得不清不楚的。”
徐峰点了点头,送他出了门,顺手把门又锁死了。
这时候,天边响起一声闷雷,轰隆隆地传来,仿佛预示着某种风暴即将来临。
徐峰站在门后,眉头紧锁。
他已经隐隐觉察到,贾家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贾张氏那张嘴,平日里能骂能吵也就罢了,最怕她背地里跟秦淮茹、贾东旭一唱一和,编排出一堆看似合情合理的“惨状”,引得整个四合院同情。
这种时候,稍微一有个风吹草动,那些平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们就会一窝蜂倒戈相向。
徐峰知道,这场暗斗,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坐回桌前,抽出纸笔,写下几个字。
【备下一袋粗粮,明日开始晒面;夜间布防二层绳套。】
他笔锋如刀,一笔一划中都带着一股隐隐的锋芒。
风雨未至,阴云却越压越低。
四合院内,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偶有风过,树叶哗啦啦地颤着,却像被什么按住了喉咙,发不出真正响亮的声音。
徐峰坐在屋内,桌上摊着一本泛黄的旧日记,他手里握着笔,笔尖停在纸面上,却迟迟未落。窗外的风掀动窗帘,微凉。他却仿佛没感觉似的,脑中盘旋的,是白日里贾张氏那双滴溜溜转的老眼珠子,是秦淮茹那双藏不住焦躁的眸子,是贾东旭在昏黄天光下闪过的那抹不自然的神色。
“肉是怎么来的?”他喃喃自语,眉头皱得极深。
那一锅浓油赤酱的红烧肉,还冒着香气的时候,徐峰几乎被香味冲昏了头,可等他仔细琢磨,却越发觉得不对劲。连自个儿最近都省着吃粗粮打发日子,贾家却天天在吵穷,突然却能在厨房里翻出一锅肉来,还敢来自己家口口声声要白面?
再想想那天晚上,易中海家的鸡就没了动静,第二天开始说鸡丢了——巧得太过分。
“贾东旭干的。”
这想法在徐峰心中已根深蒂固。他不是轻易怀疑人的性子,但也不是头顶写着“冤大头”三个字的主。他把那点白面看得紧,是因为他知道四合院这地方,看似亲热,其实多的是眼睛和算计。你多吃一口,别人都看在眼里,恨不得扒你锅底看看是不是藏着油。
一想到这儿,他慢慢抬起眼,看向屋角那麻袋。
那是新的一袋粗粮,他今日刚从郊外粮铺扛回来,故意挑了个偏门走,没让院里人看见。
“不能再让他们顺着势头闹下去。”他低声说着,眼神却冷得像霜。
夜色加深,墙上那口破钟滴滴答答地跳着,滴水成线般地沉闷。徐峰把笔放下,悄无声息地起身,蹑手蹑脚地将那袋粗粮拽至屋角,然后挪开另一袋被他事先准备好的麻袋——这袋装的是石头,上头再压上薄薄一层发黄的老面,看着和白面差不多。
他蹲下身子,在麻袋外圈小心翼翼地绑了根细绳,将绳头藏入旁边的旧报纸堆里。绳索顺着地板,绕过一只木盆,最后连着房门边的一根粗铁钉,一旦有人不知死活动了那袋“白面”,整袋东西会倒地,直接砸翻那只木盆,木盆里放着半盆水和一串小铁钩,到时铁钩落地,定是响动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