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改元大赦,暗藏杀机】
长安城头积雪未消,大明宫里却烧得炭火通红。刚满三十八岁的唐德宗李适,正盯着案头那卷《两税法疏》出神。他爹代宗皇帝当了一辈子老好人,临死前拽着他的手说了句“别学你爹”,也不知道是让他硬气点,还是别学得窝囊——反正李适打算两样都不沾,他要当个狠人。
正月初一卯时三刻,含元殿钟鼓齐鸣。李适把“建中”年号往诏书上一盖,底下的宰相杨炎嘴角直抽抽——这哥们憋了十年的税改方案,终于能掏出来了。
“自今日起,天下赋税只分夏秋两茬!谁家地多谁多交,谁家穷得叮当响就少交!”杨炎嗓门震得梁上灰簌簌往下掉。户部老尚书当场晕厥,倒不是激动的,是想起自己那几百顷良田得割肉了。
德宗冷眼扫过朝堂:“再敢在正税外加收一文钱...”他忽然笑得瘆人,“朕倒想看看,是你们的脖子硬,还是刽子手的刀快。”
【二月:裁军四万,埋下惊雷】
河北魏博镇的田悦接到诏书时,正蹲在茅房拉屎。黜陟使洪经纶杵在节度使府大堂,鼻孔朝天:“圣人有旨,裁军四万!”
田悦系着裤腰带冲出来,脸上褶子笑成了菊花:“裁!必须裁!今晚就裁!”转头钻进后堂就摔了茶碗:“狗日的杨炎!老子养了十年私兵,他张张嘴就要砍一半?”幕僚阴恻恻递话:“大帅,咱明面上裁军,暗地里把精锐塞进家丁队...”
那四万“被退伍”的军汉蹲在黄河边骂娘,田悦亲自扛着米面来慰问:“弟兄们委屈了!朝廷这是要饿死咱河北汉子啊!”说着抹了把泪,当晚军营里就传出歌谣:“宁喝田帅粥,不食长安米!”
【四月:泾州兵变,血色初现】
泾州城头,刘文喜把吐蕃送来的金刀往案上一拍:“老子替朝廷守了二十年边疆,说换防就换防?”他儿子刚从吐蕃当完人质回来,满脸高原红:“爹,吐蕃人说只要咱扯旗...”
长安城的李适正啃着胡饼看战报,朱泚的八百里加急溅了他一脸饼渣子:“刘文喜反了!”德宗把饼往地上一砸:“打!给朕往死里打!”转头又补了句:“告诉李怀光,平叛之后,他的邠宁军可以扩编三万。”
【七月:忠州白绫,名臣末路】
长江三峡的猿啼声里,六十五岁的刘晏被堵在忠州驿站。中使抖开白绫时,老头还在写《漕运改良策》:“陛下这是何意?”
“您老当年查过元载的案子吧?”中使皮笑肉不笑。刘晏猛然醒悟——杨炎是元载门生!他仰天长叹,自己替朝廷捞了二十年钱,最后竟成了新党旧怨的祭品。
长安城的杨炎听到驿马嘶鸣,手一抖泼了半盏茶。德宗在屏风后冷笑:“能用你搞钱,也能用别人搞钱。”
【十一月:祭天青烟,三镇离心】
南郊祭坛的青烟直冲九霄,德宗捧着玉圭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冻的,是气的。河朔三镇的贺表写得比擦屁股纸还敷衍,李惟岳那小子居然敢派兵封锁太行八陉!
崔佑甫凑过来低语:“陛下,成德镇那边...”德宗一脚踹翻祭品:“不准!他爹死了就想接班?当朕是代宗吗!”
北风卷着雪花掠过渭水,朱泚的军队正在陇州和吐蕃人玩捉迷藏。李晟蹲在战壕里啃冰碴子馍,突然蹦起来:“吐蕃人撤了!他们马饿得啃树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