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被衙差带进来,陈文和杨柳脸上的笑意凝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击鼓者何人?”
高远手拿状纸,站在下堂中间,铿锵有力回答:“在下高远,是今年院试的秀才,今天来状告陈秀才欺辱家妹,致家妹不堪其辱投河自尽。”
他递交自己的“告身”(秀才凭证)以及状纸,衙差拿去给县令。
县令看完后,脸上阴沉沉,在他管辖的地方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地方的里正竟然没有上报上来,这是严重的失职。
“你这是污蔑,你妹子投河自尽,与我无关。”陈文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高远竟然来告自己。
这种丑事,他怎么敢拿到公堂上说的?丝毫没有顾及女子的名节。
当初他就是笃定这种事情没有人会说出去,所以才会站出来顶替山长,事发的第二天,高远的妹妹就死了,加上山长把高远除名了,他以为就能高枕无忧了。
谁知道,这个高远竟然像一匹黑马考上了秀才,在书院他已经百般为难,但高远却越挫越勇,要不是顾及高远也是个秀才,闹大了对自己也有影响,他早就容不下高远了。
否则,这种事情今天怎么会有机会被搬到公堂上来?这个高远也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人,这以后传出去还怎么做官?
“我是否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当时万松书院有那么的学子,有几人是不清楚的?这件事一点都不难查清楚。”
高远对着县令开口:“大人,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书院里的学子都知道,县令大人一查便知。”
“既然当时那么多人知道,为何事发时,没有来报官?拖到今日?”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怒不可遏。
高远一脸的痛苦,声音干哑:“如果县令去查,就会知道我一个无权无势,连云城的城门都进不来的人,家里还有一个常年吃药的老母亲如何能有机会报官?”
“更何况,对方有意阻止,以卵击石,我几乎被打得半身不遂,被书院除名,若不是信念支撑,怕是早就死了。”
说到动情处,高远的声音有些哽咽,县令的嘴唇微微颤抖。
“不,这不是事实,我并……”
“啪!”惊堂木又被拍响。
“来人,去大石镇找万松书院的学子过来,夫子还有山长也要过来。”官差快马加鞭前往大石镇。
很快,万松书院的山长以及夫子,还有几个学子都被带来县衙。
这是李梨第一次见到万松书院的山长,此人头发花白,方形脸,留着八字胡,身上穿着新裁的圆领藏蓝色绸缎长衫,那通身都带着贵气。
见到县令,那双眼竟然不带一丝的波澜,这人不简单。
万松书院的山长跪下行礼,背却挺直,那双眼阴鹜的眼扫过了在场的人,最后落在李梨身上,与李梨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尔后撇开。
“大人,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以至于大动干戈把我从大石镇带到县衙来?”
“堂下万松书院的山长回话,陈文是否在万松书院奸污了高远之妹?”
陈文对山长满脸的期待,他说“静候佳音”那么就一定会帮自己的吧?
“确有此事!”
轰!
这是陈文和杨柳没有想到的,李梨却若有所思,陈文昨晚去找山长的事情张捕头已经告诉她了。
山长一定会让陈文坐实这个罪名,现在就等着他们“狗咬狗”了。
“山长,你老糊涂了,这件事怎么会是我做的?”
“陈文禁言!”
“当日高远的妹妹来书院送东西,陈文垂涎美色,遂做出有辱师门的事。”
“你!”
几个学子也承认是陈文,陈文跳起脚来,“怎么会是我?明明是你,当日我和雷天一起外出回来,当时她从你的卧房里跑出来,见到的人可不止只有我一人。”
山长依旧不慌不乱,“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这无非就是你的自我开脱罢了。”
陈文确实无法证明,因为当时根本没有留下证据。
“你们敢说你们没有见到吗?作伪证将永远失去科举资格,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陈文指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学子,厉声质问。
几个学子脸上闪过慌乱,他们都是陈文在万松书院的同窗,自然知道这件事。
“来人,把几个学子的户籍拿过来!”县令眼眸犀利,盯着跪在地上的学子。
学子身抖如筛,师爷拿着户籍簿过来,大安律令,学子作伪证是没有资格科举的,其中一人思考了一番,最终站出来站出来。
“当日我确实见到高远的妹妹衣衫不整从山长的卧房跑出来。”
其他人见有人带头,也顾不得许多了,纷纷站出来指证山长。
山长阴鹜的眸子看向几个不停发抖的学子,脸上是不屑一顾的表情,县令见他这副样子,气得用力拍打惊堂木,“王安,你可认罪。”
“明明是她勾引的我,何罪之有?”
态度嚣张至极,完全无视县令的存在,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李梨疑惑。
“你!”高远提起拳头,却被喝止,“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你休要污蔑我妹妹,我妹妹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她才十五岁。”高远咆哮着。
“把王安押入大牢,明日再审。”
高远气得浑身微微颤抖,李梨及时扯了扯他的衣袖,高远这才恢复理智。
“陈文,你与人设计残害亲子,引导算计同窗误入歧途,教唆他人殴打同窗,同时与人珠胎暗结;杨柳,你不守妇道,与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后又伙同陈文谋害他人,你们可认罪?”
陈文见无力扭转局面,视线落在李梨的身上恨不得杀了她。
“我不认罪,这些事情非我所为,我当时一个穷书生,哪里的能耐去做这些?这些都是背后有人所为,我不过是听信谗言,被人教唆。”
“是她,这个毒妇,她以我的名义去做的。”
陈文指着杨柳,脸上是决绝的神情,他的话语如同利剑插进了杨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