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突然陷入一片沉默。
沈明远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黄氏的回答，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在他们家里，平时吃肉的机会也不多，尽管就算有肉也是沈明远和沈砚清能吃，那也只是一些碎肉末。
很少会有吃到鸡腿的情况。
自从上次江临霜给他带了半个鸡腿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心心念念着，总是盼着江临霜下次再去镇上给他带个鸡腿回来。
江临霜去了几次镇上都没带，他今天出去玩，却从村子的小伙伴听到他奶奶衣柜里藏着鸡腿的事。
于是沈明远立刻跑回来，从窗户翻进奶奶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
尽管他今天暴露了，还挨了一顿打，但是此刻吃着香喷喷的鸡腿，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明远啃完一个鸡腿，挨个舔了十个手指，砸吧嘴对着黄氏道：“奶，你这鸡腿怎么没婶娘带回来的好吃？不够入味。”
江临霜肩头微微颤抖。
十几年的就业经历都没能让她压得下这上扬的嘴角。
黄氏也难以掩饰自己的心疼。
原本还等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细细品尝这个鸡腿……
正当她还在惋惜的时候，江临霜眼看着两人都冷静下来，上前一把拉住了陈氏。
“嫂子，你别冲动。现在牛都已经死了，也不能挽回了。不如咱们赶紧想办法把这病牛的尸体处理了？”
一想到死去的牛，陈氏的火气又开始冒了起来她指着黄氏怒道：“老太婆，你还我牛！”
说罢，她还真朝着黄氏脸上扇了两巴掌。
黄氏被她打得有些吓到，连忙捂着脸躲在江临霜的身后。
江临霜也把黄氏护着，柔声道：“嫂子，你冷静点！怎么能打婆婆呢？瞧着婆婆这脸都快被你打成猪头了！刚才不是翻出衣柜里有不少银子吗？不过是一头牛，相信婆婆一定会花钱给你买的！对吧，婆婆？”
黄氏想也不想，直接回道：“不行！一头牛都快五两银子了！你真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
陈氏好笑地看着黄氏：“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小叔子的抚恤金，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黄氏这张松垮的老脸上脸皮抽了抽，怒道：“那也是我生的儿子！”
陈氏不服气喊道：“你赔我牛！别以为我陈家人就好欺负！”
江临霜拉着黄氏走到角落里低声道：“婆婆，这钱既然都已经被大嫂发现了。要是被她闹到陈家去，她家可是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要是他们闹到咱们家里来，不光是在村子里丢人不说，这钱该出你还是得出。”
黄氏冷眼看着她：“死丫头，你家没儿子，就老大家的有儿子，你别以为讨好她，他家就能给你养老送终了。现在这个沈家还是我老太婆当家呢！”
江临霜一脸迫切地看着她：“婆婆，您这可就污蔑我了。我就是心疼您，我才劝您呀！瞧瞧您这张脸，都被嫂子打肿了。儿媳妇看着都心疼！”
黄氏揉了揉自己挨打的脸，此刻心里也带着火气。
不过是因为她确实心虚，所以才不敢朝着陈氏闹脾气。
江临霜继续道：“相公现在腿脚不便，家里就大伯一个人能支棱起来。陈家三个男人冲来咱们家里讨要说法，人家肯定会先针对您这个沈家顶梁柱呀！如今也只能花钱消灾了！”
黄氏看到江临霜一脸真诚的样子，她想了想，如今也确实只能这样。
她一脸痛苦道：“可是，买一头牛要五两银子呢！”
江临霜睨了这老太婆一眼。
当初明明花几百文找个老郎中来看看就能治好，自己偏偏舍不得这个钱能怪谁？
江临霜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婆婆！如今嫂子一定要跟您闹，那也没法。谁让这牛不是儿媳妇我的嫁妆？我肯定不会跟您闹呀！您现在一定要健健康康好好活着，不能缺胳膊少腿的，才能等那个死丫头长大了赚了钱，好好孝敬您！”
黄氏痛苦揉了揉胸口：“造了什么孽呀！还是你懂事！行，就这么着吧！”
江临霜露出笑容，对着黄氏道：“您把这个交给我，我去好好劝劝嫂子。就算她有火气，到时候打的也是我！”
黄氏揉了揉火辣辣的脸颊连忙道：“行，你去吧！我回屋收拾收拾。”
眼看着黄氏要进屋，陈氏正准备去把她拦下来，江临霜拉住了陈氏低声道：“我刚好说歹说已经劝下婆婆了，嫂子您就别再去惹怒婆婆。免得她以后记恨你！我这命贱，又只生了个赔钱货，让她记恨我就好。”
陈氏愣了一下：“同、同意了？”
江临霜立刻点头：“嗯。嫂子，您别担心，这种冲锋陷阵的事，交给我！”
陈氏看着她的眼神也稍微变了变：“这种挨骂的事本来就该你做！”
这个时候沈明远提着手里的包袱道：“娘，这米糕我能吃吗？”
陈氏坚定道：“吃！这死老太婆一个人吃独食，居然都不给她唯一的孙子！一个都别给她留！”
陈氏说完，目光凌厉地扫向江临霜。
江临霜立刻露出狗腿子般的笑容：“嫂子，让明远拿去呗。这点心肯定是给家里的儿子，难道还给我家那死丫头吗？”
陈氏一脸满足：“那是！”
眼看着陈氏带着儿子进了屋，很明显她也打算自己偷偷吃几口。
江临霜此刻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她才不会让自己女儿吃这种老太太衣柜里捂出味的米糕呢！
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了。
明天就带女儿去镇上吃新鲜的！
周围安静了下来，江临霜转身进了屋。
看到沈墨温投来疑惑的目光，江临霜解释道：“沈明远这小子不知道在哪儿听说婆婆衣柜里有鸡腿，偷偷翻窗进去偷吃的。我和嫂子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贼呢。不过……”
江临霜说完，眼神有些迟疑，心疼地看着他。
沈墨温轻声道：“怎么了？”
江临霜长叹一口气：“嫂子打明远的时候，从衣柜里翻到不少银子，少说也有二三十两。婆婆明明有这么多钱，怎么就舍不得给个几两银子出来给你治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