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半梦半醒间,外面的砸门声足以让任何人瞬间清醒。
李闻溪穿好衣服起身,薛丛理已经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荀非:“李、李大人呢?快、快跟我走!”
“出了什么事了?”薛丛理问道。
荀非凑到他耳边说道:“公主遇刺了!”
“啊?人怎么样?”薛丛理一惊。
荀非摇了摇头:“不知道,府署得到的消息,就是公主在别院遇刺,林大人叫李大人赶紧去呢。”
薛丛理心猛地一沉,林泳思会深更半夜专门让人来请李闻溪,那假公主恐怕凶多吉少了。
别院里灯火通明,所有的奴仆都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林泳思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王府中人还没来,他只进去看了一眼现场便退出来了。
死了三个人,公主、赵嬷嬷,还有一个值夜的丫鬟。还是后半夜来换班的小丫鬟发现的不对,赶紧喊人,报到了王府,王爷指名让林泳思来查。
真是要命,前朝公主在王府自己的地盘上,不明不白地被杀了,这事要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呢。
至少另外两方势力一定会拿公主之死作筏子,能煽动多少小股势力与中山王做对,那就真的无法预计了。
所以此事必定得捂得严严实实的,绝不能传出去。林泳思来的时候,反复回想,似乎王府中来通知他的下仆,说的是公主遇刺,并没有说公主身亡。府署里的衙役书吏知道的也只是遇刺而已。
暂时便让所有人以为,公主只是受伤了,并没有生命危险吧。
可是后天就是世子爷大婚之日,到时候他们上哪变一个公主出来,跟纪凌云完婚啊?
真是难搞!
纪无涯与纪凌云到的时候,脸上没有多少焦急与哀戚之色,步伐稳重。
“王爷,世子爷。”
“里面情况怎么样?”纪无涯问道,竟是一点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林泳思心里总觉得有些诧异,面上不显:“公主殿下,薨了。”
“嗯。有件事要告诉你知。你且跟本王过来。”
除了纪凌云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以外,所有的护卫都被留在原地。他们进了别院另一间会客厅,纪无涯落坐,略一沉思,才道:“本王最近才发现了一件事,这公主,是假的。”
林泳思震惊地抬起头,后天就要大婚的前朝公主,是个假货?王爷是几时发现的?假公主之死,难不成背后是王爷命人动的手?
可是不对啊,如果真是王爷命人动手,当别院的仆从报到王府时,他尽可以直接派人来收尸,根本不用惊动府署,专门让自己来查啊!
只听纪无涯继续说道:“原还想着怎么解决呢,你也知道,凌云大婚的消息,传得全天下都快知道了,如果此时取消,实在有损王府威信,本王一直命人暗中寻找真正的公主。”
纪无涯顿了顿:“就在前几天,真公主已经被找到了。无论这杀了假公主的凶手是谁,无疑也算帮本王一个忙,不然这人还真不好处置。”
“怕的倒不是她区区一个弱女子,而是怕她的背后,还有不可告人的暗中势力。”
“泳思,公主遇刺受伤,但并无大碍,你可明白?一会儿我会着人将公主送来。”
林泳思头上已经冒出一脑门子汗了,王爷真是不拿他当外人啊,此等秘辛,您在王府捂死了就得了呗,非得让他来查哪门子的案子啊?
他小心翼翼地问:“不知王爷,此案是要查到什么程度?是要抓住凶手,还是?”
“自然是能牵出背后之人最好。那个假公主的来历不明,必是要详查的。”
“下官明白。”
“嗯,你去办事吧。”
“是,下官告退。”
林泳思现在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他为何就不能安心回家当个纨绔呢?看看淮安城里那么多二世祖,一个过得比一个舒服,哪像他,说不得等哪天,因为知道得太多,被纪无涯灭口。
他明明只是家里的嫡幼子而已,这么上进干什么?
“林大人。”李闻溪一踏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脸色惨白的林泳思,现在本来就是夜间,几个灯笼打在他脸上,还挺渗人。
“你来了。”林泳思颇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案子还得查,但是真相不能让李闻溪知道,他刚才趁着她还没来之前,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命护卫给假公主换了身婢女的衣裳。
如此一来,死者就变成了两个婢女并一个老嬷嬷,至于公主?遇刺后受了点惊吓,已经命太医带去旁的院落诊治了。
他有些怜悯地望着跪了一地的仆从,这些人很多都是见过假公主的,并且也知道假公主被害身亡的真相,王爷既想要封锁消息,必会斩草除根,他们一个也活不成。
“尸体在屋里,咱们进去吧。”
李闻溪有些诧异:“大人还未看过案发现场吗?”
“只看了一眼,便退出来了,万一污了现场,打扰了你验尸就不美了。”
李闻溪不疑有它,戴好手套便进了屋。
屋里已经事先重新点起了灯,她一进门就看到赵嬷嬷倒在血泊里,脖颈上一刀致命伤,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是再也没有了神采。
她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还是跟在后面的林泳思扶了她一把:“小心点。”
忍住想哭的冲动,她别过脸去,看另外两名死者。
一名值夜的小丫鬟被砍死在门边,与赵嬷嬷离得很近,同样也是一刀割断了喉咙,血溅得到处都是。
脚踏上还铺着被褥,她应该是睡下后被什么动静惊醒,之后被凶手杀害了。
第三名死者是仰面躺在床上被害的,她身上盖着锦被,只着中衣,脸上一半被被子遮盖,一半满是血污。
李闻溪拎过烛台,走得再近些,掀开被子,看清她的脸后,心都漏跳了一拍。
假公主竟然死了?
那么这个凶手,想要杀的,原本应该是自己?
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视线下移。
咦?奇怪,躺在主卧的雕花大床上,再配上这张脸,是假公主无疑了,可她身上穿的中衣质量却很次,甚至不是丝绸所制,还有些破旧。
她扒开小丫鬟的衣角,发现假公主身上穿的,倒与这小丫鬟的中衣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