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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葬神渊深处特有的阴冷尘埃,从破损的洞府入口处灌入,带着呜咽般的哨音。萧遥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断石上,身前虚空悬浮着一张以灵力勾勒、闪烁着微光的清单。

“世界树嫩枝(生机)……”

“九幽冥铁(死寂)……”

“时光砂(调和)……”

“混沌源气(核心)……”

四行字迹,每一个名字都重若千钧,每一个背后都代表着一条布满荆棘与绝险的道路。它们静静燃烧在幽暗的光线里,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也似指引迷途的星辰。

最后一丝从金镶玉处得来的微弱神念波动,在他强大的元神中反复推演、印证,最终尘埃落定。修复欺天石所需的核心材料,便是眼前这四样。缺一不可,难如登天。

萧遥的目光,沉凝如水,久久停留在清单首位——“世界树嫩枝”之上。生机……这修复的起点,也是撬动命运的支点。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无数古籍记载、前辈轶闻、以及一些极其古老模糊、近乎传说的碎片信息,如同深海的暗流般翻涌、碰撞、筛选。

葬神渊死寂的罡风刮过断壁残垣,发出厉鬼哭嚎般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萧遥紧闭的眼睑骤然掀开,漆黑的瞳孔深处,一点精芒如刺破永夜的寒星,骤然点亮。

“生命古树!”

这四个字,带着一种穿透万古尘埃的悠远气息,从他唇齿间轻轻吐出,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磅礴生机。洞府内,那些顽强依附在角落缝隙里的几株枯黄苔藓,竟在这四个字音落下的瞬间,肉眼可见地抽出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嫩绿!虽然这绿意转瞬便被阴冷的死气重新压制、吞噬,但那刹那的勃发,已足以证明其名所承载的力量是何等浩瀚。

生命古树!

传说中,天地初开,混沌分判,有灵根生于造化之源,汲取万界生机本源,其躯干撑开寰宇脉络,其根系贯穿诸天万界,其叶可化星辰,其露可润泽万物。此树,名“世界”,亦尊“生命”!它是天地间一切生机的源头象征,是造化法则最直观的体现。其存在本身,便是一个世界、甚至多个世界得以诞生、延续、繁荣的基石。

而“世界树嫩枝”,所指的,便是这尊伟大生命体上,蕴藏其本源生机的幼嫩枝条。并非随便一根新芽便可,必须是其核心主干之上,经历千年岁月沉淀,吸纳天地精华、日月灵粹,最终在特定契机下自然脱落的那一小截。此枝蕴含的生机,精纯磅礴,近乎大道本源,拥有化死地为沃土、活白骨、续断脉、甚至滋养世界残片、延缓纪元衰亡的伟力!

此等神物,早已超脱了寻常天材地宝的范畴,乃是传说中的传说。无数纪元以来,关于其存在的记载都只存在于最古老、最隐秘、甚至被斥为荒诞不经的神话典籍之中。绝大多数修士,终其一生,连听闻其名的资格都没有。

萧遥缓缓站起身,无形的气势在周周流转,将灌入洞府的阴冷罡风无声排开。他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破碎空间,投向了无尽遥远、未知的某个角落。

“精灵族……圣地……”

这两个词,紧随“生命古树”之后,带着一种神秘、古老、且极度排外的气息,浮现在他的识海。

精灵族。

一个在漫长岁月长河中,逐渐褪去了曾经耀眼光芒,选择了沉寂与隐匿的古老种族。他们并非人类,更非妖族,而是天地间自然灵韵与先天木行精华凝聚所生的灵族,天生便与草木、森林、自然法则亲和无比。传闻其血脉古老而尊贵,可追溯至开天辟地之初,是受天地钟爱的宠儿。

他们曾经活跃,建立过辉煌璀璨的森林文明,其自然魔法(或可称之为乙木仙法)冠绝一时,神射手更是令诸天胆寒。然而,不知从哪个纪元开始,或许是厌倦了尘世的纷争与贪婪,或许是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变故,这个强大的种族选择了彻底的避世。他们举族迁徙,以无上自然伟力,将整个族群的核心圣地——传说中环绕着生命古树的那片永恒森林——从主世界剥离、隐藏、封印。

从此,“精灵族圣地”便成为了一个缥缈的传说,一个只存在于吟游诗人歌谣和老古董们模糊记忆里的名词。它如同沉入深海最底部的明珠,知道它存在的人或许还有,但知晓其具体方位、如何进入的线索,早已断绝了不知多少万年。

圣地难寻!

这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萧遥心头。比寻找传说本身,更令人绝望的,是连寻找的途径都渺茫无踪。精灵族避世太久,久到足以让沧海化作桑田,让星辰改变轨迹。他们留下的痕迹,早已被时光的尘埃彻底掩埋。主世界广袤无边,次元维度更是繁复如恒河沙数,一个被主动隐藏、刻意与世隔绝的圣地,该如何定位?

萧遥的眉头,第一次因为这材料的线索而紧紧锁起。金镶玉提供的线索,指向了“生命古树”,而这古树又与精灵族圣地绑定。可这圣地……又在何方?

这第一步,便是天堑。

他沉默着,身形在昏暗的洞府中如同一尊亘古的雕像。葬神渊的死寂气息愈发浓重,仿佛要将他连同那渺茫的希望一同冻结、吞噬。然而,那漆黑眼眸深处,一点名为“不屈”的火焰,却始终未曾熄灭,反而在绝境的压迫下,燃烧得更为沉静、更为炽烈。

“路,是人走出来的。”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寂的洞府内回荡,带着一种斩断迷茫的决然。“圣地难寻,并非无寻。精灵族……总会有痕迹留下。”

下一步,不再是枯坐推演。他需要信息,需要那些散落在时光长河角落、可能记载着只言片语的古老线索。需要去触碰那些尘封的历史,去聆听那些几乎被遗忘的传说。

目标,锁定在那些最混乱、消息也最灵通的灰色地带——修士聚集的边陲重镇,龙蛇混杂的古老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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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北荒边缘,黑石城。**

风沙是这里永恒的主题。粗糙的黑色岩石垒砌成高耸却处处透着破败的城墙,抵御着来自北方无尽荒漠的狂沙侵蚀。巨大的城门敞开着,如同怪兽贪婪的巨口,吞吐着形形色色的人流。有衣衫褴褛、眼神凶狠的散修,有浑身包裹在兽皮中、散发着血腥气的蛮族战士,有商队护卫警惕地按着腰间的兵器,也有蒙着面纱、行踪诡秘的身影。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汗臭、劣质酒气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喧嚣声浪扑面而来,讨价还价的争吵、醉汉的嘶吼、坐骑不安的嘶鸣、还有远处角斗场隐隐传来的狂热呐喊,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黑石城的粗粝生命力。

萧遥的身影融入人流。他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风尘,收敛了所有外放的锋芒与气息,如同一滴水汇入了浑浊的河流,毫不起眼。唯有那双偶尔扫过四周的眼睛,深邃平静,仿佛能穿透喧嚣的表象,洞察其下的暗流。

他的目标很明确——城西,“老沙蝎”酒馆。那是黑石城消息最灵通,也最不忌口的去处。三教九流,亡命之徒,情报贩子,甚至一些躲避仇家的老怪物,都可能在那浑浊的酒气与喧嚣中找到一席之地。

推开那扇用不知名兽骨和厚实黑木拼凑而成、油腻发亮的大门,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气息轰然涌出。劣质麦酒、烤肉油脂、汗臭、烟草、还有某种陈年污垢混合的味道,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昏暗的光线下,人头攒动。粗木长桌旁挤满了各色人等,袒胸露背的壮汉拍着桌子划拳,独坐角落的斗篷客小口啜饮着浑浊的液体,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材佝偻的老者,抱着一把破旧的弦琴,用沙哑的嗓子哼着不成调的荒原小曲。

萧遥走到吧台。吧台后站着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光头壮汉,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布满青黑色的诡异刺青,如同盘踞的毒虫。他正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用力擦拭着一个缺了口的陶土酒杯,动作粗暴。

“喝什么?”光头壮汉头也不抬,声音沉闷如擂鼓。

“最烈的‘沙蝎血’。”萧遥的声音同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北荒特有的风霜感,同时,一枚边缘磨损、但成色十足的下品灵石,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油腻的吧台面上。

灵石的光芒在昏暗的酒馆里并不显眼,但那纯粹的能量波动,却让光头擦拭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皮,露出一双浑浊却隐含精光的黄褐色眼睛,快速扫了萧遥一眼,又落在那枚灵石上。

“等着。”他一把抓过灵石,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转身从后面一个沾满污垢的木桶里,舀出满满一陶碗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重重地砸在萧遥面前。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辛辣和淡淡的血腥味。

萧遥没动那碗酒,只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打听个事儿,老哥。报酬,好说。”

光头壮汉(老沙蝎本人,或者说,是这里的掌控者之一)眼神闪烁了一下,继续擦拭着另一个杯子,瓮声道:“黑石城的规矩,问事,先喝酒。”

萧遥的目光在对方布满刺青的手臂和那碗浑浊的“沙蝎血”上停留了一瞬。这酒,不仅仅是酒,里面混杂了某种能轻微麻痹神智、放大情绪、甚至可能带有追踪标记的诡异东西。这是下马威,也是筛选。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没有犹豫,端起那粗陶碗,仰头,喉结滚动。暗红、辛辣、带着细微颗粒感和淡淡铁锈血腥味的液体,如同烧红的刀子,顺着喉咙一路灼烧下去,直抵胃部。一股燥热和轻微的眩晕感瞬间冲上头顶。

“好!”旁边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蛮族壮汉看到这一幕,拍着桌子大声叫好。

萧遥面不改色,将空碗轻轻放回吧台,碗底磕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向光头老沙蝎。

光头眼中掠过一丝意外。能面不改色喝完一碗“沙蝎血”,还如此清醒的,要么是狠人,要么是真有本事。他放下抹布,双手撑在吧台上,身体前倾,带来一股压迫感:“问吧。但老子先提醒你,不该问的别问,问不到的,给再多灵石也没用。”

“听说过‘生命古树’吗?”萧遥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生命古树?”老沙蝎眉头猛地一拧,黄褐色的眼珠死死盯住萧霄,里面充满了惊疑、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小子,你喝多了?还是活腻歪了?跑到老子这里问神话故事?”

“就当听个故事。”萧遥神色不变,又一枚同样成色的下品灵石滑了过去。“讲得好了,还有。”

老沙蝎盯着那灵石,又盯着萧遥平静得近乎可怕的脸,足足过了好几息。他猛地伸手再次抓过灵石,左右飞快地瞥了一眼,才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比萧遥还低,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老子不管你什么来路,这名字在黑石城提都犯忌讳!那是精灵老鬼们的命根子!沾上一点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警告已经足够,才带着几分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快速说道:“那就是个传说!虚无缥缈的传说!说是什么世界的树,精灵族的祖宗,长在他们那谁也找不到的乌龟壳里!千年才掉一根毛(嫩枝),比真龙的逆鳞还稀罕!据说那玩意儿能活死人肉白骨,放点光就能让沙漠变绿洲……呵,吹牛谁不会?老子还见过能放金光的屎壳郎呢!”他刻意用粗鄙的话语掩饰着内心的波动。

“精灵族圣地呢?一点线索都没有?”萧遥追问,无视了对方的粗话。

“圣地?”老沙蝎嗤笑一声,带着一种“你果然不知死活”的嘲弄,“那帮长耳朵老鬼,比沙漠里的沙蜥还会藏!几万年前就缩进壳里了!有人说他们在东边无尽林海的最深处,布满了吃人的树妖和迷魂瘴气;有人说他们早就搬到了星星上面;还有人说他们就在我们脚下,只不过是在另一个看不见的‘夹层’里!全是屁话!”他唾了一口,“老子在黑石城混了快两百年,就没见过一个真正的精灵!偶尔出现的,要么是混血的杂种,要么就是骗子!想找他们的老窝?做梦去吧!省省力气,多喝两碗‘沙蝎血’,还能多活两天!”

他显然不想再谈,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送客的意味。那两枚灵石的价值,只够撬开他这么多口风,再问下去,就可能引火烧身。

萧遥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生命古树与精灵族圣地的关联被再次证实,且其隐秘程度远超想象,在黑石城这种地方都成了忌讳。他不再纠缠,点了点头,转身便欲离开这喧嚣浑浊之地。

“喂!”老沙蝎突然在背后叫住了他,声音带着一丝古怪,“小子,看你顺眼,最后送你一句。真想找死,别往东边林子钻,去‘瘸腿老约翰’那儿碰碰运气。那老东西在城西旧货巷最里头,快入土了,以前是个满世界乱窜的‘遗迹耗子’,嘴里偶尔能蹦出点真真假假的老黄历。不过……他那张嘴,比‘沙蝎血’更毒,小心点。” 这算是额外奉送,或许是看在那两枚灵石的份上,也或许是萧遥喝完“沙蝎血”后依旧平静的表现,让他觉得这年轻人有点意思。

“多谢。”萧遥脚步未停,身影很快消失在酒馆门口混杂的人流之中。

老沙蝎看着门口方向,黄褐色的眼珠转了转,低声骂了句:“又一个嫌命长的。” 便继续用力擦拭起他那永远擦不干净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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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旧货巷。**

与主街的喧嚣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陈腐、破败的寂静。狭窄的巷道两侧,歪歪斜斜地挤着低矮的石屋或木棚,门口大多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锈迹斑斑的破烂——断裂的兵器、残缺的盔甲碎片、不知名兽类的巨大骨骼、颜色诡异的矿石、刻着模糊纹路的石板……空气里是灰尘、铁锈、霉味和某种淡淡的防腐药水混合的气息。

巷子最深处,一间几乎被两侧杂物完全淹没的低矮木屋前,挂着一块快要散架的破木牌,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难以辨认的字迹:“老约翰的破烂”。

木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更加昏暗的光。

萧遥推门而入。门轴发出刺耳欲裂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断裂。

屋内空间狭小逼仄,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靠近屋顶的一个小气窗透进几缕微光,照亮空气中无数飞舞的尘埃。目之所及,全是“破烂”。各种残破的器物、矿石、兽骨、风干的植物、卷轴、书册……层层叠叠,一直堆到快要触及屋顶,只留下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通道,通向屋子最里面一张堆满了杂物、几乎看不见表面的旧木桌。一股浓烈的灰尘、霉味、药水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衰朽气息扑面而来。

“谁?!滚出去!老子今天不卖东西!”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锈铁的声音,从杂物堆深处猛地响起,带着极度的暴躁和不耐烦。

萧遥的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破烂。这些看似无用的垃圾里,偶尔能瞥见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或某个极其古老、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纹路碎片。这个“瘸腿老约翰”,或许真有些门道。

他顺着通道走到尽头。木桌后面,一个身影几乎完全隐没在堆积的杂物和阴影里。只能勉强看出是个极其枯瘦的老者,蜷缩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旧摇椅中,身上盖着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毯子。一条腿从毯子下伸出来,膝盖以下的部分是某种粗糙木头和金属制成的简陋假肢。乱糟糟如同枯草的灰白头发下,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的脸,浑浊的眼珠在阴影里闪烁着警惕、多疑而暴躁的光芒,死死盯着闯入者。

“老约翰?”萧遥开口,声音平静。

“耳朵没聋!”老头没好气地吼道,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萧遥,充满了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恶,“生面孔?哼,又是个想从垃圾里淘宝贝的蠢货?告诉你,这里只有垃圾!值钱的玩意儿老子早卖了换酒喝了!看够了就滚!”

萧遥无视了他的暴躁,目光在老人身后杂物堆的某个角落短暂停留——那里斜插着一卷颜色深褐、边缘破损严重、材质非皮非帛的古老卷轴。卷轴露出的部分,用极其古拙的线条描绘着几片奇特的树叶和藤蔓纹路,那纹路的风格……与他在葬神渊某处古老遗迹壁画上看到的、疑似精灵族早期图腾的线条,有几分神似。

他没有直接询问,而是从怀中(实则是储物戒内)取出一物。并非灵石,而是一个巴掌大小、用某种细腻温润的白玉雕成的酒壶。壶身线条流畅,隐隐有灵气流转,一看就非凡品。他拔开壶塞。

顿时,一股清冽、醇厚、带着奇异花果冷香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在狭小污浊的屋子里荡漾开来。这香气纯净无比,仿佛能涤荡一切尘埃与腐朽,连空气中飞舞的灰尘都似乎停滞了一瞬。它钻入鼻腔,直透肺腑,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与这屋子里的陈腐气息形成了天壤之别。

老约翰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圆了!那暴躁厌世的神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和难以置信的震惊。他那如同枯枝般的手指,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紧紧抓住身上脏污的毯子。

“这…这是……‘碧泉凝露’?!”他的声音不再是嘶吼,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颤抖,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吞咽着,“西…西昆仑瑶池边…千年冰玉髓洞里…伴生的玉髓芝…百年才沁出一滴…凝成的…琼浆?”他死死盯着萧遥手中的玉壶,浑浊的眼珠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仿佛要将那玉壶生吞下去。对于一个嗜酒如命、大半辈子在生死边缘寻找刺激、如今只剩残躯的老“遗迹耗子”来说,这种传说中的仙酿,其诱惑力远胜过万两黄金!

萧遥将壶塞重新塞好,那醉人的冷香顿时收敛。他看着老约翰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平静道:“一个问题,换一壶。”

老约翰枯瘦的身体在摇椅中绷紧了,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浑浊眼睛里,贪婪、挣扎、警惕、对往昔的追忆、以及深藏的恐惧,如同走马灯般飞快变幻。最终,对那极致美酒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问!快问!问完了把酒给老子!” 那只枯瘦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向了玉壶的方向。

“生命古树,精灵族圣地。任何你知道的线索,越古老越好。”萧遥开门见山,玉壶在他指尖微微晃动,清冷的微光映着他沉静的眼眸。

“生命古树……圣地……”老约翰重复着这两个词,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贪婪瞬间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忌惮所覆盖。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仿佛每一道沟壑里都藏着不堪回首的噩梦。他猛地缩回手,紧紧抓住毯子,身体下意识地往摇椅深处蜷缩,浑浊的眼珠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黑暗中藏着择人而噬的精灵守卫。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打听这个……你想死吗?”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酒,还要不要?”萧遥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反问,指尖的玉壶停止了晃动。

老约翰的呼吸再次粗重起来。他死死盯着那玉壶,仿佛那是续命的仙丹,是地狱中唯一的救赎之光。恐惧与诱惑在枯朽的身体里疯狂拉锯。最终,美酒的诱惑,以及对自身时日无多的绝望感,再一次压倒了那古老的恐惧。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浑浊的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好!老子告诉你!但只此一次!听完就滚!永远别再回来!”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然后急促地喘息着,仿佛用尽了力气。

他不再看萧遥,浑浊的目光投向虚空中的某个点,陷入了久远而痛苦的回忆,声音也变得飘忽而沙哑:

“六十年前……老子这条腿还没丢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截木制假肢,语气带着刻骨的怨毒,“老子还不是‘瘸腿老约翰’!老子是‘钻地龙’约翰!整个北荒,论钻那些要命的古老遗迹,没几个人比得上老子!”

“那一次……是在‘叹息裂谷’的最深处……裂谷底下,全是空间乱流刮出来的鬼地方……老子带着两个兄弟,找到了一条被埋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石头甬道……甬道尽头,是一扇门……一扇用整块‘活着的’翠玉雕成的门!上面爬满了会发光的藤蔓!那藤蔓……他妈的,会动!像蛇一样!”

老约翰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后怕:“老子那两个兄弟……就是被那藤蔓活活勒死、吸干了!连惨叫都没发出来!” 他猛地灌了一口唾沫,仿佛要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老子命大……被一条藤蔓卷住脚踝拖向那玉门的时候……怀里一块祖传的、据说是从某个‘精灵遗迹’里抠出来的破护符……突然发热发光!那些鬼藤蔓……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老子才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逃了出来……这条腿……就是被那藤蔓的毒刺刮到……废了!”他拍着那截假肢,声音充满了怨毒。

“那扇门……老子虽然没进去……但就在被拖过去的时候……在那玉门的缝隙里……老子瞥到了里面一眼……”老约翰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神秘,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敬畏,“里面……是光!不是太阳光……是一种……活的、温暖的、绿色的光!到处都是!光里面……好像有一棵……一棵……”

他努力地寻找着词汇,枯瘦的脸上肌肉扭曲:“……一棵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大树的影子!对!就是影子!它好像无处不在!它的根,扎在光里!它的枝叶,就是那些光!空气里……全是那种……让人想哭出来的……生命的气息!太浓了!浓得老子当时差点就忘了逃命……就想永远留在那里……”

老约翰浑浊的眼中,此刻竟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那是恐惧与迷醉交织的光芒。

“后来……老子拖着半条命爬出来……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最破最烂的古书……花了整整十年!”他喘息着,眼中光彩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恐惧,“在一卷用他妈精灵文写的、快烂成渣的破树皮书上……找到了零星记载……”

他死死盯着萧遥,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那棵树……就是‘尤克特拉希尔’(Yggdrasil)!精灵们叫它‘世界之轴’、‘生命母树’!它不在东边……也不在星星上……它就在……就在……”

老约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揭露惊天秘密的激动,却又被更深的恐惧扼住:“……它就在‘世界的夹缝’里!在现实与虚幻的‘薄膜’之间!它的根……扎在无尽位面的本源里!它的枝干……撑开了一个……一个只属于精灵的‘永恒国度’!那就是他们的圣地——‘艾恩·阿兰’(Ain Alann)!一个被自然伟力彻底包裹、从主世界割裂出去、不断在空间夹层中漂移的……失落世界!”

“那扇玉门……就是其中一个……可能已经废弃的……或者周期性开启的……‘界门’!叹息裂谷底下那个……或许就是万年前……甚至更久远年代留下的一个残破入口!但那里……绝对通向死亡!那些藤蔓……是圣地的守卫……‘活体荆棘’!没有精灵血脉或者特定的信物……靠近就是死!”

一口气说完这些,老约翰如同虚脱般瘫在摇椅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萧遥手中的玉壶,里面只剩下赤裸裸的渴求:“……给……给我酒!快!”

萧遥心中震动。叹息裂谷!界门!永恒国度艾恩·阿兰!不断漂移的空间夹层!这些信息,远比老沙蝎口中的忌讳要具体得多,也珍贵得多!虽然依旧如同大海捞针,但至少,他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叹息裂谷深处,可能存在一个古老废弃的界门入口!这无疑是黑暗中的第一缕微光。

他没有食言。手指一弹,那白玉酒壶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老约翰枯瘦颤抖的双手中。

老约翰如同饿狼扑食,一把抓过酒壶,拔开塞子,贪婪地将壶口对准嘴巴。那清冽醇香、蕴含丝丝精纯灵气的琼浆涌入他干涸的喉咙。他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舒展开来,发出满足到极点的、近乎呜咽的叹息。仿佛这一刻,他残缺的生命都得到了滋养和升华。

萧遥不再停留,转身便走。在他即将踏出这间充满腐朽气息的小屋时,身后传来老约翰含糊不清、却又带着一丝复杂意味的嘶哑声音,伴随着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小子……看在这酒的份上……最后……最后送你一句……别信那些精灵老鬼是什么……爱好和平的傻白甜……他们避世……是因为他们比谁都狠!比谁都记仇!……想从他们手里拿东西……尤其是那棵树上的东西……嘿嘿……准备好……被整个森林追杀到天涯海角吧……那嫩枝……离了圣地的土壤和精灵的秘法……就是根……烧火棍!……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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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城外,百里处,一处风化严重的砂岩群背后。**

夕阳将广袤的荒原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风卷着沙砾,发出呜咽的声响。

萧遥盘坐在一块背风的巨岩阴影下,周身气息沉寂如石,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他摊开手掌,掌心上方,一缕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灰黑色气息如同活物般缓缓盘旋、扭动。这气息,源自欺天石,带着一种屏蔽天机、混淆感知的诡异力量。

他闭上眼,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以自身为中心,极其隐秘地向着黑石城方向,以及他们来时的路径,丝丝缕缕地蔓延开去。神识并非直线探查,而是借助欺天石残存的那一丝微弱气息,模拟成葬神渊混乱法则的余波,小心翼翼地感知着这片天地间最细微的异样波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消失,荒原陷入冰冷的黑暗。星辰在深紫色的天幕上渐次点亮。

突然!

萧遥紧闭的眼睑之下,眼珠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捕捉到了!

在距离此地约三百余里,偏向葬神渊外围的方向,三道极其隐晦、却带着明确追踪意味的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三颗石子,在他借助起天石气息构筑的“感知之网”上,激起了微弱却清晰的涟漪!

这三道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正沿着某种特定的轨迹,不疾不徐地向着黑石城方向推进。他们追踪的手段极其高明,若非萧遥提前布下神识之网,并借助欺天石那独特的屏蔽与混淆之力反向感知追踪者散发的“锁定”波动,极难在如此远的距离提前发现。

“弑仙联盟……”萧遥心中冷笑。如同附骨之蛆,果然又追上来了。而且这次来的,显然比之前的杂鱼要精锐得多,追踪手段也更为隐秘难缠。

他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瞳孔在星月微光下,幽深得如同无底寒潭。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焦躁,只有一片冰封万里的绝对冷静,以及……一丝悄然浮现、如同毒蛇般冰冷而精准的算计。

目光,仿佛穿透了三百里的空间阻隔,落在了那三道追踪气息上。

随即,他的视线转向了东方——那是叹息裂谷所在的大致方位,也是传说中精灵族圣地“艾恩·阿兰”可能存在的界门入口方向。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那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的思维中瞬间成型、推演、完善。

“精灵族圣地……避世……强大……排外……”

“弑仙联盟……追兵……精锐……”

老约翰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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