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徐敬安沉默了一下。
宁枝以前追在他身后很久,如果按照她那时候的脾气,估计能把周家搅个底朝天,但是现在。
他手指轻敲着桌面,心中隐隐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宁枝变了之后,他总是觉得很多事情都像是脱离了轨道一般,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例如他和沈悦,又例如他和谢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
融创A3会议室内,空气紧绷如同拉满的弦。巨大的环形会议桌胖坐满了集团核心高管和来自欧洲的重要合作方代表。
因为融创是准备自己开设一条属于融创自己的生产线,所以这次要谈的是关于跨国生产线收购。
周亭骁坐在主位,姿态慵懒地斜倚在黑色真皮老板椅中,窗外的天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让人看不清真切表情。
看着远道而来的德国曼尔斯集团代表正用矜持的语气阐述着他们那条冠绝全球的汽车生产线的技术优势,他少有的走了神。
这场冗长的会议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之久,想到宁枝还在办公室内等他,他的耐心愈发不足起来。
在他第五次看腕上的手表时,他招手示意在台上的汉斯先生道:“核心条款我方已明确,剩余的细节问题,将由我们团队跟贵方对接,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三言两语对林远交待完事情之后,他起身出了会议室,台上的汉斯先生明显也有些意外,顿了一下之后,重新介绍起来。
电梯门在顶层“叮”地一声打开,周亭骁稳步上前,刷脸成功之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然而——
目光所致之处,他并没有看到宁枝的身影。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或许,是在休息室或者影音室?
他沉着脸,抬手一一将门推开,然而每一间门被推开,只是加重了他的失望,并没有看见宁枝的影子。
他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
然而,手机里没有收到关于宁枝发来的任何消息。
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办公室里,从落地窗到办公桌,办公桌上的一杯咖啡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还没走到办公桌前,目光就瞥见了跌落在地的书,因为没有被及时捡起,书封已经被压出重重的折痕。
捡起地上的书,答案已经从心里冒了出来。
果不其然,打开书,里面那张照片不翼而飞,架在书页的中间位置,只留下一个清晰的被纸张长期挤压行程的长方形浅痕。
这张照片,是他亲手放进这本书里的,就连留在哪一页,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幽沉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恐慌突然席卷了他的全身,他飞快地翻出宁枝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然而,电话并没有被接通,传来的是冰冷无情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她会去找谁?去找寻所谓的真相?
周亭骁沉下眸子,再也做不到往日那般淡定,边往出走边拨通了岳父岳母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宁母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亭骁?怎么了?”
没有回宁家……
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力,如此恐慌,仿佛他精心守护的净土,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极速地坍塌。
他疾步到秘书办前,推开门,厉声道:“立刻定位宁枝手机最后的信号位置,调取她离开公司的所有监控,林远,立马联系太太的司机,确定太太现在的位置!”
*
下午的天气突然阴沉下来,沉沉暮色将周家老宅笼罩着。
沉重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黑色低调的车子徐徐开了进去,最后在主楼前停了下来。
宁枝这会儿心里很乱,急匆匆地下了车,连主楼前并没有车子停在外面也没注意到。
走进客厅,预想中的慌乱和急救场面并未出现,老爷子的其他子孙并没有出现,就连老宅中平常来来往往的佣人,她都没有看到。
昂贵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冰冷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宁枝这才发觉起不对来,除了没有看到其他各房子女到场之外,她还没有在外面看到其他人的车子,这也就是说,给她打电话的人撒了谎。
可是,把她骗到老宅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宁枝心一沉,不祥的预感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手悄然伸进了包里。
手刚碰上手机,前方便传来一阵细高跟踩在地砖上的清脆响声,她手一顿,抬头看过去,眉心皱了皱。
竟是许久未见的周父以及他的妻女。
“枝枝,你来了呀。”沈美玉面上扯起笑意,温柔的弧度与她生硬的表情有些割裂。
宁枝握紧了手机,冷静道:“老宅的人给我打电话,说爷爷不太好,爷爷呢?”
“哎呀好孩子,你先别急,老爷子他……”
“妈!”赵晴晴打断沈美玉,直接看向宁枝,冷声道:“我们没有必要和她绕弯子。”
沈美玉也像是刚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堆起混杂着焦虑和刻意的柔和,快步上前,“老爷子的事是虚惊一场,但是眼下阿姨确实有更要紧的事,你也知道的,易辰他被人骗了……”
听到周易辰的名字,宁枝的眉心已经拧了起来。
虽然说她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周易辰的事情,但是她听周亭骁说起过,这个周易辰,可以说是五毒俱全,不管怎么判,那都是一个“死”字。
见沈美玉过来想拉她的手,她警惕地后退半步,避开了沈美玉的手。
所以说,她是被沈美玉他们骗过来的?
周远山面色也不太好,明显是对宁枝的态度不满,看着宁枝道:“易辰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他都是被骗的,都是别人在陷害他,易辰怎么说也是你和亭骁的弟弟,你作为嫂子可不不能不管。”
陷害?被骗?
要不是她知道大部分事情,她还真信了,这一家人,果真是恶心至极,强奸犯和毒虫放在他们面前都不可能算什么。
以爷爷“病危”的谎言骗她回来,竟然是为了让她去救一个罪犯的儿子?
只不过,她现在也不敢直接激怒几人,安抚道:“这件事我确实是听说了,只是这件事我也定不了,我还是要……”
“妈!她在拿手机!”
周晴晴突然厉声道,直接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