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月象征性的推脱了两次,就作出一副“如获珍宝”的样子,把那些硬塞给她的书放好。
“梁兄啊。”她压低声音道,“这些书是好看,可是我记得院规里不是写了,不能看这些杂书吗?被发现了,要扣行止分的吧?”
“嗐,你是担心这个?那你想多了,先生对于这种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我有经验,不会扣分。”
盛辞月大为震撼:“啊?这还能有经验?梁兄这是被扣了多少啊?”
“我被扣的可多了,现在就剩两分吊着了,再逃一次课就要被赶出去了。”梁乾无所谓道。
“扣这么多?”盛辞月虽然已经看过学案,早就知道,但依旧作出非常惊讶的表情:“你都干什么了?”
“还能干什么?就逃课什么的呗……晚上跟朋友们出去喝酒打马吊,早上睡过了,迟到就再扣点。”
“朋友?也是书院的同窗吗?”盛辞月试探,“都有谁啊?”
梁乾直起身子环顾四周,伸手指了几个人。
“喏,那个胖的叫莫延恺,还有一个叫周鸿的已经被赶出去了……我们以前经常一块出去打马吊的。”
盛辞月追问:“打马吊?三缺一啊!”
梁乾表情突然古怪起来,语气也稍显不耐烦了些。
“别提了,那就是个叛徒,监学的狗腿子!要不是他,周鸿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扣光行止分。”
听到这话,旁边的一个男子突然转过来,好奇道:“你们在说盛扶光啊?”
“可不是嘛。”梁乾语气忿忿,“我还说怎么每次带上他一起的时候,都会被抓呢。后来诶嘿,我们的行止分都快扣完了,他的还好好的。”
旁边的男子噗嗤一声笑:“你不会才反应过来吧?每次监学都是只罚你们不罚他,大家都看得出来,就你们当局者迷。你们在太阳底下顶着水桶罚站的时候,监学把他叫走去屋里吃冰西瓜;还有每次小组课业,不管他们组名次如何,监学都只给他一人奖赏……”
梁乾轰苍蝇似的轰他:“去去去!就显得你们聪明了?”
那男子拍了拍梁乾的肩膀:“唉,那人家监学就是喜欢盛扶光,就向着人家,咱也不能说什么是不?反正现在他人都死了,看开点就行哈。”
梁乾叹了口气:“人都死了,我还能再跟他计较?罢了罢了,不说了。”
本来今天心情好好的,怎么就聊着聊着聊到盛扶光身上了?
大好的心情全都破坏了。
于是梁乾也没心思继续跟盛辞月探讨好看的话本子,摆摆手让她回位置去。
盛辞月若有所思的坐回座位上,捂着鼓着包的大脑门若有所思。
监学偏爱盛扶光?
逃课抓一群人,偏偏不罚他。
队伍获得的荣誉,偏偏只奖他。
还弄得满学院皆知?
这是偏爱吗?
盛辞月不禁想起曾经跟着哥哥在军营的时候,就有过几个士兵拉帮结拜的晚上偷溜出去看戏被抓。
其中就有一个和哥哥关系不错的人,试图求哥哥网开一面。
但是哥哥说:“军中铁律如山,擅自离营者军棍二十,要打全打,要饶全饶,你想让我如何办?”
那人道:“若是世子能睁只眼闭只眼饶了我们几人的过错……”
哥哥说:“那军中纪律便成了虚设,今日你们离营,明日他们离营,后日与戎狄对上时大家全都离营,这北境我们也不用守了。”
那人不死心:“要不然您别罚我了?”
哥哥很诧异的问:“那你是不想要你这群兄弟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奖赏是这样,惩罚也是这样。
若是集体犯错,罚了一群人单单放过一个,那这个人在队伍里的处境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盛辞月叹了口气。
她知道哥哥来京城做质子一定是艰难又委屈,但没想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心脏处闷闷的,有点发疼。
盛辞月不由得把手挪到胸口处按了按,试图缓解。
“怀袖?”
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盛辞月连忙回头。
是江焕到了。
“三皇子?”
盛辞月转头转得太快,此时只觉得额头上的大包猛地疼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拧了。
“哎呦我的头……”
盛辞月连忙双手按住轻轻揉了揉,这才觉得好了些。
江焕颇为好奇的看了看她头上的大包:“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昨晚上睡觉的时候从床上掉下来了。”盛辞月捂着头,声音闷闷的。
江焕听到居然是这个理由,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多大年纪了,晚上睡觉居然还会掉下来?”
盛辞月撇撇嘴,脸上面子挂不住,假装没听见。
江焕见她尴尬,也就很贴心的没再逗她,而是一本正经的出主意。
“这样,我平日不回寝舍住,我的床空着。你可以把它并过去,两张床拼在一起就能宽敞不少,不至于叫你滚两圈就掉下来了。”
“真可以吗?”盛辞月一下子兴奋起来。
要是能把两张床合并起来,那就有八尺宽,跟她北境的床一样宽敞。
那她就不用担心晚上睡觉会滚下来了!
江焕点点头,笑得宠溺:“就是被褥你得重新准备了。”
“那都是小事!”盛辞月拍拍胸脯,“今天下课我就去买!”
正好今日也该回一趟尹府沐浴休整,正好把东西全买齐,直接换上。
晚上散了学,盛辞月没和崔乘风一起在饭堂吃晚饭,独自一人上街买新的床单。
买好了床单,又在街边吃了碗汤面,才慢悠悠的往尹府走。
本来她回府就是每隔两日,时间定的很准,故而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管家在等着。
“公子!”
管家笑眯眯地迎上来,从她手里接过东西,边走边道:“洗澡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换下来的衣服等会小桃去取。”
“多谢管家。”盛辞月甜甜的回。
管家连忙道:“公子客气了。”
他是尹家十几年的老管家了,整个尹府如今除了尹天剑和尹夫人,也只有他知道盛辞月的真实身份。
盛辞月回到尹天剑给她准备的房间,把身上穿了两天的脏衣服脱下来,便急匆匆的去浴室准备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