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距离杭城差不多四百公里,1981年的绿皮火车几乎逢站就停,加上经常晚点,磨磨蹭蹭的少说也要七八个小时才到。
陈俊生的计划是,人先到杭城安顿下来,再准备接货。
罗援朝和高家兄弟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对沿途的一切都倍感新鲜。
陈俊生也没有厚此薄彼,而是一视同仁地给他们仨都安排上了软卧车厢。
只不过他们的票,位置更靠近洗手间,陈俊生、徐艺璇和周小花则处于车厢中部。
大白天坐软卧出行,在八零年代初无疑是奢侈的享受。
但陈俊生压根不在乎这点小钱,只要徐艺璇舒服就行。
毕竟这趟出行,坐车、吃饭、住宿等等一切,回头都可以找徐会计报销……
“你把鞋子和袜子脱了,往里面坐一点。”
陈俊生上车之后,就坐在徐艺璇的床头看报纸。
因为徐艺璇的车票是下铺,陈俊生和周小花都在上铺,对面的下铺是空着的。
小花同志大概是有“交通工具瞌睡症”,上车不久便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干脆安安分分地在上铺睡觉。
陈俊生顺理成章的跟徐艺璇坐在一块。
艺璇同志对此没什么意见,而且蛮听话地脱掉了鞋袜,盖上点被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侧着脸颊看外面的风景。
“你别摸了,睡会觉吧。”
许久过后,徐艺璇忽然小声提醒。
“怎么了,不舒服吗?”陈俊生转头看她一眼。
徐艺璇别过脑袋,不看他。
然后悄悄把手伸进被子里,像抓黄鳝似的,用手指勾住陈俊生那狡猾的左手。
“啪、啪、啪”。
徐艺璇不轻不重地打手心,心里嘟哝着:“让你不老实,让你摸我脚,打死你。”
“徐艺璇。”陈俊生突然喊她全名。
“什么事?”徐艺璇凶巴巴的回应他。
陈俊生笑着说:“你再往里面挪点,让我躺会儿。”
“我都已经被你欺负得紧贴墙角了,还怎么挪呀…”
徐艺璇简直欲哭无泪,可转念一想,狐疑地瞅着陈俊生:“不对,你干嘛不去自己那张上铺躺着?”
“爬上爬下的不方便。”陈俊生给出个相当合理的解释。
徐艺璇无力反驳,索性嘟着脸,不情不愿地说:“那我跟你换位置好了,你先把手拿走。”
陈俊生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她同一张床,哪舍得放她走:“咱俩都好几天没见面了,你就一点也不想我?”
“想了。”
徐艺璇倒是不否认想他的事实:“可我没想到,一见面你又欺负我,而且还…”
话到最后,徐艺璇自己都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陈俊生偏想听:“还怎样?”
徐艺璇瞧他几眼,小声嘀咕道:“还变本加厉,摸我脚就算了,居然还想摸别的地方…”
陈俊生感觉这个时候的艺璇同志特别可爱,忍不住靠近耳边对她说:“我看报纸有个习惯。”
“什么习惯?”徐艺璇有些好奇。
陈俊生低语道:“手要保持湿润。”
“保持湿润?”
徐艺璇觉得他这习惯真是奇奇怪怪,掀开被子,摆弄几下她那白嫩嫩的小脚丫:“我的脚也不出汗啊。”
陈俊生见状,想笑又忍住。
“藏起来,不要给路过的男同志看见。”
陈俊生似乎将徐艺璇的双脚视如珍宝,她刚放出来不到两秒,他就迅速帮忙盖上被子,然后握在手里当“暖手宝”。
“你热不热?”
陈俊生见徐艺璇脸上漾起一抹红晕,好看的鬓角处似乎泛着汗湿:“我开点窗,透透风好了。”
“嗯,可以。”徐艺璇轻轻颔首。
绿皮火车的车窗是可以打开的。
因为车上没有安装空调。
八九月的高温天气,不开车窗通风透气的话,能把人闷出病来。
徐艺璇现在已经有点能接受陈俊生喜欢摸脚这个事实了。
或许也是因为以前做梦,梦见过陈俊生在上课期间,当着老师的面,趴桌底下看她脚的画面。
所以她就觉得陈俊生有这种小癖好,也是挺正常的。
年轻女孩对于这种经常在自己梦里出现的男生,没有半点抵抗力。
徐艺璇之所以如此羞涩,其实跟睡在上铺的周小花有关。
她在下面跟陈俊生亲密无间,小花在上面一床之隔,距离如此之近,倘若没有睡着的话……
徐艺璇想想都羞到勾脚。
“你别夹太紧…”陈俊生低声提醒。
徐艺璇心头一颤,属实招架不住,掀起被子蒙住脸,躲起来算了。
“罗哥,我刚才去小便的时候,跟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擦肩而过。”
软卧车厢尽头,刚从卫生间回来的高城甩着手上的水,兴冲冲地对罗援朝说:“转头看她背影,感觉非常像沈晚秋同志。”
“你看错人了吧。”
罗援朝双眉扬起,纳闷道:“晚秋同志早就回城了,无缘无故的,咋可能跑到这趟车上来?”
高城也是笑笑:“我看背影很像,不确定是不是她。”
听到这话,躺在上铺装睡的高墙睁开眼睛,伸出脑袋说道:“要是晚秋同志也在这趟车上的话,一不小心碰见俊哥和小徐会计,那不就惨了?”
“瞎说什么。”
高城抬手赏了弟弟一个爆栗:“俊哥是带咱出来干大事的,闭上你的乌鸦嘴。”
“哦。”高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抬手挡住嘴巴,心里默念三遍:“最好别碰见,最好别碰见,最好别碰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