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内,暖炉烧得极旺,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浓郁的血腥气。
张瑞山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怀生身上的血迹,指尖拂过那些狰狞的伤疤时,胸口像是被钝刀反复碾过。他擦得很慢,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伤痕从青年身上抹去。
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张起灵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漆黑的眸子静静望着屋内。
他的目光扫过族长沾血的手指,扫过榻上昏迷不醒的怀生,最后定格在张瑞山的温柔神情上—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张瑞山头也不抬:“麒麟文身的事,往后推一推。”
“好。”张起灵嗓音微哑,视线就没动过,一直注视着此刻的张瑞山。不知多久,他垂下眼,转身离去时,袖中的手攥得死紧。
张海也一见到族长出来,就上前询问:“族长,大祭司和守夜人……”话问到一半,身边的张海客轻轻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唯有张九日直挺挺地看着族长,声音冷硬:“泗州古墓,失去乐风的痛苦,族长还记得吗?”
张起灵微微顿住。
“既然记得,就不要失去第二次。”张九日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张海客皱紧眉头,总觉得张九日话里有话,事关乐风……他直接松开张海也,快步跟了上去。
堂屋内室安静至极。
张瑞山垂眸凝视怀生苍白的脸,指尖描摹过那对总是含笑的眉眼,最终在冰凉的额间落下一个轻如雪片的吻。
随后起身朝门外走去,喧嚣热闹不再,他从一片雪色中捡起那串糖葫芦。
青年独自站在茫茫雪色中,咬破晶莹的糖衣时,喉结轻轻滚动:“嗯......甜的。”
那天晚上,张瑞山跪在祠堂一夜。
张怀生醒来时,他下意识去摸心口的糖葫芦,却触到层层叠叠的绷带。屋内炭火烧得正旺,将族长伏案的身影投在屏风上,晕开一片温柔的轮廓。
“族长…”他刚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屏风后的身影猛地一颤,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大团污渍。
“别动。”张瑞山快步走来,直接按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指尖在触及绷带时微不可察地发抖,“你失血过多,好好躺着。”
那双手凉得像冰,却在触及他肌肤时烫得惊人。
怀生趁机抓住族长手腕,把脸贴上去蹭了蹭:“您的手好凉。”他笑得像狐狸,故意往对方掌心呵热气,“我帮您暖暖。”
张瑞山立即错开视线,缓缓抽出手。
他背过身去,根本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满眼都是他的青年。
“族长族长~”
“嗯。”
“胸口疼……你摸摸。”
张瑞山身体一僵:“……我给你涂了药。”
张怀生沉默,满脑子都是怎样勾引族长,他沉默一会儿,忽然故作委屈的说:“族长,那把刀差点刺穿我的心脏,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怀生。”
“嗯?”
“你心脏长在右边。”
怀生顿时语塞。是了,他的心脏长在右边,所以大难不死。
此后几天里,怀生像只被捡回家的黏人小狗,伤没好全就亦步亦趋跟着族长。
张瑞山批文书,他就趴在案头研墨,故意把墨汁蹭在鼻尖,绞尽脑汁也要把族长勾到手,但不曾想他直接无视;张瑞山练刀,他倚在廊柱上学招式,结果牵动伤口疼得直抽气。
只有这时,族长才会停下动作,皱眉着看他。
就这一眼,便够他在心里将人拆吃入腹。
想亲...
想狠狠亲上去...
那样侵略的眼神叫张瑞山红了红耳尖,错开视线,准备回房,一转身就看到少年族长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张瑞山:“……”
【老板,什么时候换回来?】
【怎么?】
系统空间内,老板窝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数据面板,库库打游戏,身边还有A631投喂零食。
游戏音效传到张瑞山耳中,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说出原因来。
总感觉老板再不回来哄哄张起灵,他就要变成阴湿男鬼,永远视j着自己……哦不对,是老板。
张怀生黏人的紧,但他也很无奈,每当勾引族长时,张起灵那小子总能悄无声息出现,比如现在——
他差一点就要亲上去,族长也没避开他,偏偏这时,张起灵突然推门而入:“大祭司,族中有要事。”
而族长就这么轻易地信了,红着耳朵就跟那小子走了。
再或者,那小子就会一直待在这里,张怀生就算想做什么,也只能忍着,虽然活了一百多岁,没什么羞耻心,但他还要脸。
内心骂了老板和张起灵千百遍:杀千刀的狗男男!
直到某个雪夜,那个小族长不在,这才让怀生得着下手的机会。
张瑞山在祠堂跪到三更。
回来时发现怀生蜷在他榻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他衣服。青年睡梦中无意识地嗅着衣领,唇角带着餍足的笑。
“怀生。”他轻轻推人,“回自己房间。”
“不要。“怀生迷迷糊糊往被窝里缩,露出截白皙的后颈。
张瑞山顿住,站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张怀生,这样不适合你。”
怀生倏然睁眼,狭长的狐狸眼里哪有半分睡意。他盯着族长的膝盖:“为什么跪祠堂?为我?”
“别多想。”张瑞山在他身旁坐下,病容透着疲倦。
“那为什么?”怀生握住他冰凉的手,“族长,我生来就是汪家的刀,但我这辈子最对的就是活着走到你身边,最后悔的......是泗州古城没能陪你同去。”
“我做过许多错事,知道我罪孽深重,不配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总是贪心,见到了就想靠近,靠近了就想更多,族长……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张瑞山指尖微颤,喉间挤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族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走了?”张怀生忽然抱住他,语气低沉。
“……是。”
张怀生抱的更紧:“我陪你。”
张瑞山浑身一僵,猛地按住怀生肩膀:“张怀生,我给你取这个名字,你可还记得何意?”
“记得…”怀生仰起脸,湿漉漉的眼睛像被雨淋透的小狗,“怀着希望而生。可族长,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又在触及他肌肤时蓦地松开。张瑞山闭了闭眼:“不行。守着张家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怀生,你要答应我…..”
内室陷入长久的寂静。
怀生垂首,碎发遮住了神情。良久,他突然倾身将族长双手按在榻上,眼底翻涌着阴郁的暗潮:“我答应你。”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
“我要你。”
话音未落,一个小心翼翼的吻已落在唇上。张瑞山喉结滚动,偏头躲开,却被追着吻过鼻尖、眼睫。怀生十指死死扣住他的,指缝间尽是灼人的温度。
气息交缠,张瑞山微微偏头,声线不稳:“别这样……会忍不住的。”
后面的话越来越低,活脱脱被欺负的小美人一样。
张怀生轻笑一声,额头抵着额头:“族长,忍不住就不要忍了,一百多年了,你不难受吗?”
未等回答,炽热的吻已覆上来。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压抑多年的渴望,一遍遍深入。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许多,缠绵暧昧,张瑞山胸口起伏加大,他突然反客主,一手扣住怀生后脑,一手揽住他劲瘦的腰身。
怀生:“唔?”
窒息一般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这个吻来得又凶又急,怀生被亲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想:草……谁教族长这些的!?
他哪里知道,在系统空间里,族长早已博览群书。
喉间溢出闷声,张怀生忍不住软倒在族长身上,却不曾想一下子扑倒他,他不甘示弱地挑逗,亲吻族长的脖子,印下红红的印子,又用牙齿磨着他的喉结,头皮忽然一紧,族长扯着他的头发,重重吻下去。
爱欲克制不住,一发不可收拾。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
张瑞山心脏一抖,直接被弹回系统空间,而正在玩牌的老板突然被吸了回去。
【张瑞山!】老板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