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了,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更何况这家中就只剩下你和我了,还有这么多菜呢,我白天的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本来拿回来就全是给你吃的!”
陈平安说到这儿的时候。
马玉娇只是犹豫片刻,这才一脸感动地接过了鸡腿,小口小口地低头吃着。
而且还是细嚼慢咽的那种。
即便这肚子已经很饿了,而且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荤腥。
但马玉娇还是在强忍着。
不想吃相太难看,保持着女人该有的矜持,以免被陈平安笑话嫌弃!
就在二人吃饭的时候。
忽然间,这门外传来了一阵呼唤声。
“平安……平安,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看我挖到了什么!”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声,陈平安脑海里面瞬间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发小,算是很好的一个兄弟吧。
名字叫李来福。
也是一个苦命人,孤苦伶仃!
早年就已经父母双亡。
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和那野狗抢饭。
最关键的是他的脑袋不太灵光。
也是草庙村唯一的守村人。
在民间有个说法。
守村人常被视为前世大凶之人,今生自愿赎罪,通过三魂七魄残缺来替村庄挡灾!
如抵御邪祟、疾病等!
传说他们命中注定五弊三缺!
鳏寡孤独残,缺钱、命、权,寿命较短但来世享福。
也是修道之人最佳首选。
而这个李来福,也是陈平安为数不多的好兄弟。
这家伙只要有吃的,就不会忘了自己。
甚至有的时候自己要饿着肚子,也要把吃的给陈平安送过来。
就因为曾经小的时候,只有陈平安愿意跟他在一起玩!
也会把家中的吃的分给他。
而李来福心智很单纯,从小的事记忆到大,已经完全把陈平安刻在骨子里!
他年龄比陈平安大个四五岁,从小就火力旺盛,能吃能睡,有着一把子傻力气!
所以一直都在这村里三大户人家中的田家做工!
每天只是为了一日三餐,换个温饱。
陈平安听到呼唤声便急忙起身。
“应该是来福吧?”
马玉娇也知道是李来福,还抻着脖子朝着窗户外看了一眼。
只不过这窗户新糊了纸,外面还真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道身影!
“我出去看看,估摸着他刚从田家下工!”
陈平安已经下了地,然后穿上了那双官靴,衣服也没有穿。
就只有身上的那条短打,再披上那件熊皮。
浑身都很暖和。
就朝着外面走去。
陈平安快步来到外面,此时天色已近完全昏黑,西方天际仅存一抹残阳余晖,如血般洒在雪幕之上。
天空中,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似是为这寒夜增添了几分静谧与凄清。
陈平安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站在大门口的那道身影上。
只见李来福傻里傻气地站在那儿,脸上挂着憨厚的傻笑,两颊被冻得红扑扑的,几处冻伤的痕迹清晰可见,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整个人脏兮兮的,头发蓬乱如草,身上那件破棉袄更是不堪入目,多处补丁打着补丁,破破烂烂的,里面的破棉花絮不时地露出来。
想来这棉袄,定是田家给的,估摸着原本是放在狗窝里给狗铺的垫子。
陈平安走上前去,李来福察觉到有人靠近!
原本咧着的嘴笑得更开了,可眼神却有些闪躲!
不好意思与陈平安对视!
头也微微低着,两只脚还不适地在雪地里蹭来蹭去。
看到陈平安出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抬起手,只见他粗糙的手掌中,小心翼翼地捧着半个红薯。
那红薯早已没了热气,表皮还带着些许泥土,在昏黄的天色下显得毫不起眼。
陈平安望着那半个红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他深知,李来福本就饭量极大,是普通人的三倍之多。
在田家做工,早上和中午也只是勉强能填饱肚子,到了晚上,往往就只有一个红薯果腹!
这点食物对他来说,连牙缝都塞不满。
可他却硬生生地忍着饥饿,勒紧了肚子,将这半块红薯留了下来,专程给自己送来。
陈平安仿佛能看到李来福在面对那小小的红薯时,内心所经历的挣扎与不舍。
李来福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傻笑着说道:“你吃,吃啊……”
说完,还伸出另一只藏在背后脏兮兮的手,擦了擦流下来的鼻涕。
陈平安眼眶微微泛红,他毫不犹豫地接过那半个红薯,触手处,是红薯残留的丝丝凉意。
这一刻,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曾经,家中贫困,常常吃不上饭!
每到夜晚,都是李来福做工归来,带着这半个红薯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小小的红薯,承载着兄弟间的深厚情谊,可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却渐渐习以为常,将这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
甚至在李来福自己都吃不饱的时候,还去抢他的食物!
害得他饿得没了力气,在田家做工时没少挨鞭子、遭责骂。
陈平安越想越愧疚,眼眶中泪花闪烁!
他望着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傻兄弟,心中暗暗发誓!
日后定要好好待他,绝不让他再受这般苦难。
陈平安心中满是对李来福的疼惜,快步走到木门旁,“哗啦”一声将木门打开,伸出手一把拽住李来福的胳膊,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关切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饱?”
李来福依旧咧着嘴,露出那憨厚又有些傻气的笑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忙说道:“我吃饱了,这些都给你,快吃快吃,我看着你吃,然后再回家。”
可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发出“咕咕”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寒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陈平安闻言,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
他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帮李来福擦掉挂在鼻翼旁的鼻涕,温声说道:“赶紧跟我进屋吧,外头冷,家里有饭,你也在这吃一口。”
李来福却还是固执地摇着头,眼神中满是真诚:“我吃饱了,真的真的,我怕你饿……”这傻兄弟,向来如此,有难同当,可从来没想过与自己有福同享,陈平安只觉得心里头一阵酸涩,那股心疼如潮水般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