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道金光勾勒的巨门时，萧凌耳中传来银月的轻呼——灵狐的尾巴尖扫过他手背，带着点凉丝丝的颤抖。
等脚踏实地，他才发现三人正站在一片暗紫色的虚空里。
前方那座高塔悬浮着，塔身流转着星砂般的法则能量，每道纹路都像活物般蠕动，却在触及三人十步范围时自动分开，露出一段泛着冷光的石阶。
\"法则之塔。\"石锋的重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背磕了磕自己肩甲，\"凌子，这塔看着比咱们之前闯的遗迹邪乎多了。\"他话音未落，石阶顶端突然泛起涟漪，一道白衣身影从中走出。
林雪。
萧凌瞳孔微缩。
系统早就在三天前的占卜里提过这个名字，法则之塔最后的守护者，武圣境的巅峰强者。
此刻她站在阶顶，月白裙裾被法则之风掀起，发间银簪折射着塔身上的流光，面容冷静得像块千年寒玉，却在看见萧凌的瞬间，指尖轻轻扣了扣腰间的玉牌——那是只有守护者才有的确认动作。
\"外来者。\"林雪的声音像冰棱相撞，\"法则之塔的核心，藏着重塑天地的钥匙。
但它只会回应真正能背负法则之人。\"她抬手，塔身突然迸发万千光丝，在三人面前凝成一面一人高的青铜镜，镜面蒙着层雾霭，\"第一关，记忆之镜。
你看到的，是你内心最不敢触碰的真实。\"
石锋刚要往前凑，银月突然挡在他身前。
灵狐化形的少女攥着萧凌的衣袖，狐耳紧紧贴着脑袋：\"哥哥，这镜子...好冷。\"萧凌摸了摸她发顶，掌心的系统印记正在发烫——那是法则之力共鸣的征兆。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半步。
镜面的雾气瞬间消散。
出现在镜中的不是萧凌此刻的模样，而是三年前的冬夜。
雪没到膝盖，他背着重伤的石锋在废城巷子里狂奔，背后追着七八个持骨刀的变异人。
石锋的血浸透了他后背的布衣，滴在雪地上绽开红梅：\"凌子...放我下来，你自己跑。\"镜中萧凌的脸苍白得像张纸，却把石锋往上颠了颠：\"放屁，当年我被狼围，是谁把半块烤鼠肉塞给我？\"他踢开挡路的断梁，怀里的人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他脖颈上，\"再撑撑，系统说前面有治疗卡牌...\"
画面一转。
银月浑身浴血地挡在他身前，九条尾巴像燃烧的银焰，每根尾尖都插着淬毒的骨刺。
她回头时，左眼的瞳孔已经涣散：\"哥哥...这毒...解不了的。
你快走...\"萧凌在镜外攥紧了拳头，镜中他却红着眼眶抽出腰间短刃，刀尖抵在自己心口：\"系统！
用【生命置换】，现在！\"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银月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而他心口的血却像泉水般涌出。
再换场景。
是上个月在落霞谷，他跪在一片焦土中，怀里抱着个浑身是伤的老妇——那是石锋的母亲，为了帮他们引开追兵，被韩立的手下打断了双腿。
老妇的手抚过他的脸，声音比游丝还轻：\"小凌...阿锋这孩子，就拜托你了...\"她的手指在他手背上慢慢冷却，而远处传来韩立的笑声：\"萧凌，你护得住几个？
这天地法则，本就该让强者生，弱者死！\"
镜中画面突然碎裂，萧凌的倒影重新浮现。
这一次，他看清了自己眼底的红血丝，看清了嘴角那道永远消不去的刀疤——那是为了救银月，被变异熊爪划的。
\"后悔吗？\"林雪的声音从上方飘来，\"为了这些蝼蚁般的弱者，你赔上了天赋，赔上了健康，甚至差点赔上命。
值得吗？\"
萧凌盯着镜中的自己。
他想起第一次抽到【治愈卡牌】时，系统提示需要消耗十年寿命；想起为了给石锋凑齐突破武师的资源，他在死亡沙漠里和沙虫搏杀三天三夜；想起每次使用高阶卡牌后，那种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可这些痛，都比不过看到石锋母亲断气时，石锋跪在地上，用额头撞碎青石的声音。
\"值得。\"他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因为我见过太多人，就因为生在废土边缘，连口干净水都喝不上；见过太多孩子，还没学会说话，就被变异兽撕成碎片。\"他向前一步，指尖抵上镜面，镜中倒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韩立说法则本就该弱肉强食？
不，是他这种人篡改了法则！
我要重塑的，从来不是什么力量体系，是让每个活着的人，都能站着死，而不是跪着活！\"
镜面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
等萧凌眯着眼睛再看，镜中已经浮现出一行金色小字：【信念纯粹度：97%。
记忆之镜，通过。】
林雪的指尖在玉牌上点了三下，塔身上的法则纹路突然加速流转，石阶开始发出嗡鸣。
她望向萧凌的目光终于有了丝波动，不再像看块石头，倒像在看把刚出鞘的剑：\"第二关，力量之轮。\"她抬手摘下发间银簪，簪尖亮起的刹那，整座法则之塔都震颤起来，\"我会用七成力。
若能在百招内接下我三式，便算通过。\"
银月拽了拽萧凌的衣袖，声音里带着点小得意：\"哥哥，我就说你能行~\"石锋把重刀往地上一杵，咧嘴笑出白牙：\"凌子，需要兄弟搭把手不？\"萧凌活动了下手腕，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法则之力浓度提升200%，建议使用【破界卡牌】】，他却摇了摇头。
月光从塔尖倾泻而下，照在他沾血的衣襟上。
这一次，他没急着摸卡牌，而是抬头看向林雪，眼底燃着簇小火：\"请。\"
石阶下的虚空突然裂开道缝隙，有暗青色的能量像蛇信般钻出来——那是第二关即将开启的征兆。
林雪银簪轻挥，塔身的法则纹路瞬间凝成一道光刃，而萧凌的影子里，银月的灵体正缓缓浮现，九条尾巴在虚空中扫出银色弧光。
下一招，会是什么？
石阶下的虚空裂隙里，暗青色能量如毒蛇吐信般钻出来的刹那，林雪腕间银簪突然绽放出刺目寒芒。
法则之塔的星砂纹路瞬间凝固，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卷，在三人头顶织成一张冰蓝色光网——那是【冰封领域】卡牌的启动征兆。
萧凌喉结滚动。
系统在他识海疯狂闪烁，红色警报几乎要刺穿耳膜：「检测到法则类领域，空间禁锢程度93%，建议立即使用三阶防御卡牌！」但他盯着林雪眼底翻涌的法则之光，突然想起三天前系统占卜时弹出的提示：「法则之塔的考验，本质是对『道』的印证。」
「第一式，冰棱暴射。」林雪的声音裹着寒霜，银簪轻点。
领域内的空气骤然凝结成万千冰锥，每根都有成年人手臂粗细，尖端泛着幽蓝电芒——那不是普通寒冰，是法则之力具象化的产物。
石锋的重刀刚扬起半寸，就被领域内的重力压得膝盖微弯；银月的狐耳瞬间竖起，九条尾巴在身周织成银色屏障，却在触及冰锥的刹那迸出细碎光屑。
萧凌没动。
他盯着最近的冰锥，看着它表面流转的法则纹路与自己系统印记产生的共鸣——那是只有卡牌掌控者才能捕捉到的频率。
当冰锥距离他面门不足三寸时，他突然侧身，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石阶上。
系统提示音在撞击瞬间炸响：「触发【借力】被动技能，反弹30%法则能量！」
冰锥擦着他耳尖钉入虚空，爆成一片冰雾。
而萧凌撞在石阶上的位置，竟裂开道半指宽的缝隙，露出底下流动的法则能量——那是领域的薄弱点。
「好小子！」石锋的重刀终于挣脱重力束缚，刀背狠狠砸在地面，震得冰锥群出现短暂停滞，「老子就说你他娘的要算计！」
林雪的眼尾微挑。
她第二次点动银簪，领域突然开始收缩。
原本十丈见方的空间像被无形巨手揉捏，萧凌的衣角被扯得猎猎作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银月的屏障被压缩成巴掌大的光团，急得她爪子都露了出来：「哥哥！这领域在吸我的灵力！再撑下去...」
「撑不住也得撑。」萧凌咬着牙，掌心的系统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能清晰感觉到，领域收缩的方向正对着石阶上那道缝隙——林雪在逼他主动触碰法则能量。
指尖刚要探向缝隙，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守护者隐藏意图：测试卡牌与法则的兼容性。建议使用【破界之刃】，但会消耗30%精神力。」
「消耗就消耗！」萧凌低喝一声。
他的影子里骤然伸出半透明的卡牌虚影，泛着暗金光泽的【破界之刃】从中飞出，刀刃嗡鸣着斩向领域壁障。
冰蓝色的领域与暗金刀刃相撞的瞬间，整座法则之塔都发出哀鸣。
银月的屏障「砰」地碎裂，她被震得撞进石锋怀里；石锋的重刀深深插入石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而萧凌的额头渗出冷汗——精神力被抽走的瞬间，他眼前发黑，却看见领域壁障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林雪的银簪突然颤抖起来。
她望着那道裂纹，终于露出一丝惊讶：「能在七成力的冰封领域里破开缺口，你确实...」
「第三式！」萧凌打断她的话。
他知道百招之约只是幌子，真正的考验在第三式——那是法则之力与卡牌力量的终极碰撞。
林雪瞳孔骤缩。
她终于收起轻视，银簪在胸前划出古老法诀，塔身的星砂纹路全部汇聚到簪尖，凝成一柄长达十丈的法则光刃。
那光刃的形状竟与萧凌的【破界之刃】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气息。
「这是...」银月从石锋怀里抬头，尾巴尖不受控制地颤抖，「法则本源的投影？」
萧凌的系统疯狂跳动，提示音已经变成蜂鸣：「警告！检测到法则本源攻击，当前卡牌库无完全防御手段！建议...」
「不用建议。」萧凌抹去嘴角的血，破界之刃在掌心转了个刀花，「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卡牌能破界，还是这天地的法则能困我！」
他迎着法则光刃冲了上去。
刀与光刃相触的刹那，整个法则之塔都被金色与冰蓝的光芒填满。
石锋眯着眼，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在光团中交错，听见金属交击声像炸雷般连绵不断；银月的狐耳紧贴脑袋，却还是捕捉到萧凌偶尔溢出的低喘——那是精神力透支的征兆。
当光团终于消散时，萧凌单膝跪地，破界之刃插在脚边，刀刃崩了三道缺口；林雪的银簪断成两截，发间银饰散落，却在笑：「百招内接下三式，你通过了。」她抬手召出三道法则光门，「第三关，智慧迷宫。塔内结构每三息变化一次，找到正确路径者，方可见核心。」
石锋刚要迈步，萧凌突然拽住他手腕：「你留在外面。」见石锋要反驳，他指了指自己发颤的右手，「迷宫需要灵觉和脑力，你擅长的是正面硬刚。」
石锋梗着脖子瞪了他三秒，最终重重拍了下他后背：「速去速回，老子在这儿给你们守着。」
银月拽了拽萧凌衣袖，狐耳轻轻抖动：「哥哥，我能感觉到...迷宫里有好多隐藏的能量节点。」她的眼睛泛起银光，原本混沌的光门突然在她视野里显露出不同的纹路——有的泛着暖黄，有的透着冷青，还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金。
「走淡金的。」萧凌当机立断。
他跟着银月迈入光门，刚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无数水晶走廊像活物般扭曲，头顶的水晶灯柱时而变成尖刺，时而化作传送门。
银月的尾巴每扫过一面墙，就会有淡金荧光浮现，标出安全区域；萧凌则盯着地面的法则纹路，用系统解析出机关的启动频率。
「左拐！」银月突然拽着他往旁边闪，身后的走廊立刻坍缩成一片光雾。
「下三阶台阶！」萧凌指着地面突然浮现的暗纹，两人刚跳下去，原本的位置就升起一排淬毒的冰锥。
他们像两条游鱼般在迷宫里穿梭，银月的灵觉与萧凌的系统解析完美配合。
当第七十七次避开陷阱时，银月突然停住脚步，尾巴尖指向头顶：「哥哥，上面有法则结晶的气息！」
萧凌抬头，只见原本扭曲的走廊突然静止，正中央的穹顶裂开道缝隙，一枚流转着七彩光雾的晶体悬浮其中，每道光芒都像在诉说天地初开的奥秘。
「那就是...重塑天地的钥匙？」银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萧凌伸手的瞬间，整座法则之塔突然剧烈震动。
水晶走廊开始崩裂，法则结晶的光雾疯狂旋转，竟在半空撕开道漆黑的虚空裂隙。
裂隙中传来沙哑的嘶吼，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谁...敢动我的...法则结晶？」
萧凌的系统再次炸响警报，这次的提示让他脊背发凉：「检测到未知意识，能量等级超越武神境！与『韩立』的法则波动存在97%相似度！」
银月的尾巴瞬间全部展开，将萧凌护在身后：「哥哥，这裂隙...和韩立之前用的邪术好像！」
萧凌盯着那道裂隙，突然想起落霞谷里韩立癫狂的笑声：「这天地法则，本就该让强者生，弱者死！」原来他早就在接触虚空的力量，原来法则结晶的背后，藏着更恐怖的存在！
裂隙中伸出一只漆黑的巨手，指尖带着足以腐蚀法则的黑雾，直取萧凌心口。
他咬着牙召唤出破界之刃，却在刀刃即将触及黑雾的刹那，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法则结晶共鸣，是否融合？」
「融合！」萧凌吼道。
七彩光雾瞬间涌入他眉心，原本虚弱的精神力如潮水般回升。
他握着破界之刃的手不再颤抖，望着那只巨手，眼底的光比法则结晶更亮：「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和韩立有什么阴谋——」他挥刀斩向虚空裂隙，「这天地的法则，该由我来定！」
巨手在刀光中碎裂，裂隙开始闭合。
但最后一刻，那道沙哑的声音还是钻进了萧凌识海：「...你会后悔的...韩立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法则之塔重新归于平静。
萧凌望着手中还在发烫的法则结晶，又看了看同样气喘吁吁的银月，突然笑了：「看来，咱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