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尔点头：“继续看吧。”
实际上，她给哈利看的并不是预言的全部内容。
这段记忆被她稍稍篡改了一下，预言和当初斯内普泄露给伏地魔的那段内容差不多。
尽管哈利大脑封闭术掌握的不错，可是…该防还是得防。
她想要的是哈利的态度。
检验哈利的心性。
当哈利在面对痛苦的真相时，在人性的劣根影响下的选择，看他是否值得她付出更多。
哈利继续看记忆里的画面，小伊莱尔似乎很无语，发出了一句脆生生的吐槽：“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话，没想到现实里还真有。”
过去的邓布利多很诧异：“哦？那是什么样的书？”
小伊莱尔扯扯嘴角：“写哈利的冒险小说。通常编得很扯，售价三枚银西可，一个金加隆能买七本。”
“巫师世界的很多孩子都会买着当消遣读物。”
过去的邓布利多哈哈笑出声：“我想起来了，好像韦斯莱家那个叫金妮的小姑娘很喜欢看关于哈利的书呢。”
哈利扭头看向现在的伊莱尔：“金妮卧室里好像…”
伊莱尔噗嗤一笑：“她现在都藏在庄园地窖里了，可别拆穿她，她会羞死的。”
哈利也笑了，可想到刚刚特里劳妮的预言，他又笑不出来。
过去的邓布利多再次开口，凝望着伊莱尔：“那么，接下来的事也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小伊莱尔说道：“以当年里德尔傲慢，猖狂霸道但又谨慎恐惧死亡的脾性，他不会允许这个男孩出生，他信了预言。”
“他试图杀死哈利，违抗命运反而彻底陷了进去。”
“他们的灵魂已经纠缠在一起，注定有一战。”
八音盒的长柄发条停止转动，场景随最后一句消失。
他们回到了温室。
哈利愣愣望着八音盒，想着那些话，久久没能回神。
伊莱尔静静等着，等哈利自己慢慢消化，黄金蟒从树上窸窸窣窣的爬下，来到她身边。
蟒蛇身体一点点盘窝缠绕在藤椅上，芯子吐出，蛇头立起，亲昵地搭在伊莱尔的肩膀上。
“所以…”哈利涩声开口：“他得知预言，觉得我是…”
伊莱尔抚着黄金蟒冰凉凉像玉一样的蛇鳞，闻声应道：“当初还有另一个男孩。和你一样，出生在七月末，父母是对抗他的英雄。”
“我想他不认为你一定是，但他应该宁可错杀，不愿放过，你恰好被他选为第一个。”
哈利愣住了：“…和我一样？”
也就是说，他本可以不用经受这些，他本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伏地魔选择了他。
而另一个和他条件一样的人，父母双全的活了下来。
“是谁，谁是另一个？”
哈利站起来，他嘴唇嗡动，执拗地看着伊莱尔。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问这个问题。谴责，愤怒，不公？
心中只有一句话。
「凭什么是他？」
该死的命运，该死的宿命，该死的预言！凭什么是他？
凭什么是他的爸爸妈妈为保护他死去，凭什么他成了这该死的大难不死男孩，额头有这该死的伤疤，每晚做该死的噩梦！
被他根本不想要的关注所关注，遭受所有人的议论和指点。被报社向全社会塑造成一个有表演型人格，爱说谎的有病男孩！
在姨妈姨夫家寄人篱下，穿着脱胶不合脚的鞋子，和能给他当裙子的达力与弗农姨夫的旧衣服。
在楼梯杂货间，在达力的殴打和冷嘲热讽中住了十一年！
直到他进入霍格沃茨，才从那蜘蛛纵横的小杂货间搬出来，有了一个能称得上卧室的屋子。
那个男孩，同样七月末，和他一个年级，父母在凤凰社…
哈利在大脑中搜索着，搜索着每一个可能相符的人。
伊莱尔平静哀伤的声音出现在哈利脑海的风暴中心：“你认识他，哈利，你很熟悉他。”
哈利喃喃：“…是谁？”
一个名字随伊莱尔的声音和哈利自己心中的声音同时出现。
「纳威?隆巴顿」
一下子，哈利内心的谴责、愤怒、不公烟消云散。
那个被所有人都认为不该分进格兰芬多的男孩。
认为缺乏勇气和胆量，该去赫奇帕奇，唯唯诺诺的男孩。
他知道纳威的父母，他在邓布利多的记忆里看到过。他们遭受了钻心剜骨的折磨，终生都只能住在圣芒戈重病监护室，无法治愈。
纳威被他的奶奶养大，而纳威和他一样，甚至更惨的遭受斯内普恶毒的针对、羞辱，还有五年级之前德拉科?马尔福他们的霸凌。
纳威并不比他好多少，甚至开学的魔杖都是旧的。
哈利弯腰抱住了自己的头。
…啊，他在嫉恨些什么，有谁能在伏地魔手里幸存呢？
他会一步步干掉所有与他对抗的存在，初代凤凰社成员，有几个是得到善终，尸体完整的呢？
普威特兄弟死无全尸，伯恩斯家族上下只剩一个女孩。
还有更多更多，家族一个不剩的全部被杀死覆灭。
他刚刚在向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们不甘愤怒什么？
愤怒他们没有自己惨？
哈利为自己刚刚有那种丑陋的想法而感到恶心。
不，他该愤怒的是伏地魔。
是他造成了这一切，是他毁掉了那么多本可以幸福的家庭！
是他！！
“…我该怎么做。”
哈利低声呢喃，他身体坐正，望向面前的伊莱尔。
他突然感到一种厌倦，为战争厌倦，为死亡厌倦。
太多人死去，太多人受伤，太多人流血，太多的苦难，太多的挣扎，太多的黑暗和家破人亡…
如果他是注定要结束的那人，如果只能是他，那他愿意去做，哪怕需要他牺牲生命……
那就牺牲吧。
只要能结束这一切。
哈利知道比起伊莱尔和邓布利多自己太过稚嫩。
他们既然以此为课程教导他，那就说明他们有计划。
呢喃声变得清晰，变得坚定，哈利握紧拳：“我该怎么做，伊莱，杀死他，结束这一切！”
哈利发现伊莱尔的眼睛骤然变得无比明亮。他在她眼中看出对自己的欣赏，对自己的骄傲，甚至还有敬佩，她在…敬佩自己？
“记住，哈利。”
伊莱尔站起来：“我希望你记住我接下来的话。”
她握住他的手，金色的魔力在他们周身流淌，哈利与伏地魔灵魂的联系彻底被暂时的隔绝。
“你们之间只能一生一死，一个死在另一个手里。”
“你们的宿命至死方休。”
“有些魔法是只有你和伏地魔才能使用，产生联系的。”
哈利感觉自己的手心多了个东西，似乎是一块石头。
他打开掌心一看，一块黑色石头，被系在了绳子上。
这是一个项链。
又是项链。
费洛普预警器，霍格沃茨门钥匙，防御炼金器。
现在又来一个项链，而伊莱尔不打算告诉他用途。
伊莱尔对此道：“随身带着它，时机到时，你会明白的。”
哈利戴在脖子上：“我和他一生一死，至死方休？”
伊莱尔道：“害怕吗？”
哈利不想撒谎，况且在伊莱尔面前撒谎没用，他点点头。
“对此我有点经验。”伊莱尔眨眨眼：“越是寻找死亡，死亡反而会抛下你，离你远远的。”
“祂是个一身反骨的家伙。”
哈利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他在心中默默把这话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