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上点实践课。”
卢平教授推门却没进来:“所以不需要羽毛笔跟羊皮纸。”
他示意大家收拾好东西,过来排队:“拿着魔杖,跟我来。”
伊莱尔注意到他的气色好多了,至少没初见时那么孱弱。
看来,每次的月圆之夜的确把他折腾的够呛,不过…
伊莱尔看着他衣服上的补丁,心中暗想,也许卢平教授是经济拮据,经常吃不饱饭饿成那样的。
卢平带着学生们穿过层层环绕的走廊,期间还表演了一个咒语,十分巧妙的戏弄了皮皮鬼。
伊莱尔悄悄观察着他,发现邓布利多所说并非虚言。
他的确是个不错的老师,至少比前两任要专业靠谱的多。
他们来到教工休息室。
伊莱尔意外地发现斯内普也在这,他先冷冷扫了一眼哈利,随后开始在卢平面前讥讽纳威。
纳威涨红了脸,瑟瑟发抖地躲在伊莱尔跟赫敏身后。
然而做完这一切,斯内普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直到卢平要把门关上,他仍坐在角落的扶手椅里,扫视着房间每一个人。
伊莱尔觉得,他应该是想留下来看卢平教授的笑话。
卢平似乎也是这么认为。
他没有理会斯内普,开始大大方方的给学生们上课。
他们这次的内容是博格特。
它能看透人的内心,变成每个人最恐惧抵触的东西,并且在变成之后具有那东西一定的伤害性。
伊莱尔发现哈利罗恩赫敏他们都悄眯眯看了自己好几眼,显然很好奇她最害怕的东西。
伊莱尔自己也不清楚。
有可能是记忆中被妖精国王奴役,也可能是梅乐丝残破的尸体。
或者…
伊莱尔蹙起眉,不,那种事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
她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
很快就轮到了伊莱尔,她下意识看了角落一眼,斯内普竟然还在那坐着,没有离开。
要知道刚刚纳威的博格特是他,而纳威在卢平的循循善诱下把他变成了穿老奶奶花边裙,戴夸张老雕高帽,挎猩红色手袋的变态。
学生们笑了好一阵。
斯内普却只是铁青着脸,恶狠狠瞪着卢平跟纳威。
现在仍坐在角落扶手椅上,扫视着房间的众人,并且盯着…她?
“举起你的魔杖,伊莱尔。”
卢平提醒道:“记住咒语,滑稽滑稽。”他眨眨眼:“想一些能把可怕变得有趣的事。”
衣柜打开,浓厚的黑雾散出,房间变得无比阴冷。
其他人纷纷后退。
邓布利多从里面走出来。
他面色死寂,声音如同教堂里的丧钟直直敲进伊莱尔的心。
“你失败了。”
他站在黑雾中,声音空荡荡回响:“伏地魔回归了。”
“他们死了,没人活下来。”
伊莱尔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瞳孔微颤,盯着面前的邓布利多,老人脸上的戚哀如此真实。
假的,只是在上课,上课。
伊莱尔喉头滚动,举起魔杖对准它:“…滑稽滑稽。”
黑雾与邓布利多消失。
脑中一声嗡鸣,伊莱尔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昏暗的房间,面前是一条大蛇正在一个透明的星光闪闪的魔法保护球里,像在水底下一样扭动、盘绕。
“…是你杀死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只要你活着,西弗勒斯,老魔杖就不可能真正属于我。”
伊莱尔猛地转身。
一个如骷髅般苍白,眼睛猩红,长着蛇脸的人,正用阴冷带着杀意的语气对另一个人说话。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一张脸惨白看着和死人无异,视线与伊莱尔刚刚一样,盯着那条大蛇。
在蛇脸男人话音落下时,他将目光收回,望向了他:“主人!”
伊莱尔从没见斯内普这个样子,狼狈,恐惧,带着一丝决绝。
屋内只有这两人。
他们仿佛看不见伊莱尔。
蛇脸男人目光冷酷的看着斯内普,他挥动魔杖,伊莱尔瞪大眼。
那是…邓布利多的魔杖。
大蛇的笼子在空中翻滚,将斯内普的脑袋和肩膀罩住,如蛇一般的嘶嘶声响起,接着一道可怕的惨叫。
大蛇的笼子移开。
斯内普身子无力歪倒在地上,鲜血从他脖子的伤口里喷涌而出。
伊莱尔奔去,想要为他救治,身体却直直穿过了他,穿过了这个房间,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无措的不停向四处看去:“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她大声喊着,想要找到他。但刚刚阴暗的房间已经消失。
耳畔是战火的喧嚣,尖叫声、呐喊声、轰鸣声,眼前是成了一片废墟的霍格沃茨,到处断壁残垣。
长大许多的哈利抓着赫敏的手,两人满脸血污,浑身是伤,手里握着魔杖,步伐踉跄,跌跌撞撞地从自己身边踏过碎石断木匆匆跑过。
伊莱尔听到了珀西凄厉的喊声,是谁?他…喊的谁的名字??
她看向他们聚合的地方。
碎石硝烟之间,珀西罗恩坐在地上,同样遍体离伤。
哈利神情恍惚,带着尚未接受现实的朦胧,珀西晃着一个人的身体,不停喊着他,呼唤着他,那人双眸空洞,已经没了气息,那是…
…是…是…是—是——!?!
“…弗雷……德?”
眼中的世界随着巨蜘蛛的出现和战火声渐行渐远,伊莱尔望着重新出现在面前的邓布利多。
“不…不!我才不会失败!”
她忍不住大吼:“一定是你违背了约定,你答应过我不再利用…”
邓布利多怜悯又悲哀地看着她,抬手扯下衣领,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脖子,发出一声叹息。
“孩子,我也死了啊。”
黑雾再次涌起,邓布利多消失,硝烟战火废墟再现。
韦斯莱夫妇,金妮,罗恩,珀西,赫敏,哈利,邓布利多,斯内普…他们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伊莱尔面前。
最后…是弗雷德乔治。
他俩并排躺着,双眸空洞,猩红的鲜血不断涌出,如地狱之河般直直流淌到伊莱尔脚边。
“……”
伊莱尔向后踉跄数步。
她愣怔地看着,急促地呼吸着,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
那猩红的血流蜿蜒而下越逼越近,自己的血液仿佛从身体自脚底流出与其汇合,大脑空白一片。
只有寒冷,迷茫…
怎么会失败呢,她失败了…
家人…爸爸妈妈,金妮,弗雷德乔治…她的爱人,朋友…
魔杖啪嗒落在地上。
双腿无法自控,她快步冲上去,卢平要拉住她,可还没碰到就被振飞,一头撞在了桌角上。
教室里的学生同样如此,他们被掀飞向后倒去,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的响声,好多晕了过去。
只有西弗勒斯?斯内普坐在最角落的扶手椅上得以幸免。
伊莱尔已来到双胞胎尸体旁。
她跪在他们中央,伸出一双颤抖到几乎崩溃的手,按在他们伤口处,试图捂住他们身体涌出的血,血却从她的指缝不断溢出,将她的手染满猩红。
她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嘴张得大大的似乎是在尖叫嘶喊,发音的声带却像是被强行毁去一样,挣扎许久只发出一连串急促沙哑的气音。
邓布利多的尸体出现在伊莱尔身后,他手中举起了刀,即将要落下从后背刺进她的心脏。
斯内普复杂地望着伊莱尔。
她刚刚…为什么会喊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博格特里会有他?
斯内普在伊莱尔魔杖落地时就站起身握紧了魔杖,但想到自己的博格特,又看看还清醒的哈利。
他犹豫了。
眼见博格特化成的邓布利多挥刀要刺破伊莱尔的身体。
他不再迟疑,快步上前。
两个红发身影却比他冲得更快。
乔治面向博格特。
“啪!”
它变成了弗雷德七岁那年死在野地林的尸体。
衣服破烂,血肉模糊,似乎遭受了许多野兽的啃食。
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地方。
一双蓝眼睛带着对生的向往,不甘绝望地盯着乔治。
乔治僵住了。
弗雷德神色一凝,他推开乔治,魔杖指向博格特,声音无比洪亮:“滑稽滑稽!”
博格特从穿着古板老旧,用摩丝把头发打的锃亮、面无表情带黑框眼镜,拿着公文包,看起来被生活磨得无趣的弗雷德,变成了散在空中的七色礼花彩带。
“好吧。”
弗雷德头疼不已:“我开始担心你俩的精神状态了。”
怪不得他们上课轮到乔治面向博格特时,他把自己踹了上去。
弗雷德抱起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没能走出的伊莱尔,纳闷地看着眼眶泛红久久没有回神的乔治:“你们两个脑子里整天想的什么?”
“我一天死了两次!”
“不仅如此。”
他捏捏伊莱尔的脸,指着哈利罗恩他们:“他他他她,他们,还有咱们全家,今天都死了一次!”
伊莱尔愣愣看着弗雷德。
“你…”
“我活着呢。”
弗雷德抱着伊莱尔,温柔地擦掉她脸颊上的泪,又对乔治没好气道:“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活着!”
乔治仍苍白着脸。
他哑声道:“伊尔,你和邓布利多做了什么约定。”
弗雷德一听,立即挥动魔杖,给在场除哈利罗恩赫敏跟斯内普的所有人来了一个一忘皆空。
斯内普已经放下魔杖,眉头紧锁在一起,定定望着伊莱尔。
伊莱尔缩在弗雷德的怀里,身体仍不受控制的颤抖。
弗雷德安抚着她,心疼不已:“待会再说吧,乔治。”
他摸着她的头:“好了,没事的,我们现在活得好好的呢。”
他对斯内普道:“教授,我们可以带她离开吗?她现在状态很不好。”
斯内普扯动嘴角:“可以。”
三小只忙道:“我们也要跟着!”
斯内普沉着脸,驱赶苍蝇般摆手:“赶紧滚。”
虽然私心他也想去看看,但他得留下处理乱成浆糊的现场。
他就猜到让她这个小怪物面对博格特会酿成大麻烦!
弗雷德一手单臂托着伊莱尔,一手拉着乔治,他们没去校医院而是回到了他们两人的寝室。
寝室无人。
李?乔丹在上他的课。
弗雷德将伊莱尔放床上,给他俩倒热可可拿巧克力。
伊莱尔和乔治垂头并排坐在床上,脸色都不太好。
“本来想趁着没课看看伊尔的恐惧和你们几个的乐子。”
“结果你俩…”
弗雷德面色一言难尽。
赫敏眉头紧皱,忍不住说:“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罗恩道:“那是什么?”
哈利知道:“麻瓜世界里,当人们情绪特别不好时,心理医生能帮忙救助,他们会认真倾听你说的话,为你开导治疗。”
哈利没说他在麻瓜世界上学时学校心理医生总想找他。
他只是担忧地看了眼伊莱尔。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
哈利与赫敏对视一眼。
赫敏无奈叹气道:“没错。”
她来到伊莱尔身边:“一年级,魔法石那次,一路保护我们,代替哈利打败神秘人的是你,对吗?”
罗恩震惊地瞪大双眼。
“给我用昏昏倒地把我从白王后手里救下的是伊莱?!”
伊莱尔抱着热可可的杯子,仍低着头没有说话。
赫敏又道:“你和邓布利多的约定,是你帮忙打败神秘人,同时邓布利多要确保我们不会被神秘人伤害,是不是?”
伊莱尔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赫敏猜的大差不差。
可她不能承认,她知道,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做这种事。
要是说出来,他们未来说不定会更加不惜性命的对抗伏地魔,如果这样,她和邓布利多的约定将没有任何意义。
众人盯着她。
伊莱尔心中纠结片刻。
她将热可可放在弗雷德床头柜上,在众人没反应时:“一忘皆空。”
看着倒下的朋友爱人,她垂眸轻声念了一句:“抱歉。”
我必须瞒着你们,也只能…
…瞒着你们。
伊莱尔逃一般快步离开这里。
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双胞胎睁开了眼,坐起看着护腕,那上面有一颗蓝宝石暗淡了两分。
二人相顾许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