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不一样,这是私事,再加上钱佳皓一直嚷嚷自己有后台,大家都知道这小子棘手。
所以不管怎样,祁同伟都得有所表示,而且这个表示还得是他亲自来做。
祁同伟手下都是干活的人,但他也不含糊,直接说:“这事你跟大家说一声就行。
在这汉东,副行长算什么?不管是龙是虎都得趴着,别说副行长了,就是行长亲自来也得守规矩。
这次钱佳皓的事,先别急着动手。
我去摸摸底,大家都辛苦一下。
没我们的命令,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别的事不用多想,按命令行事就行。”
祁同伟说话霸气十足,大家自然都听着。
但祁同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现在的汉东可不比以前了。
说实话,一个副行长根本不算什么。
祁同伟已经想好,钱刚就是第一个要收拾的。
这一招得慢慢来,就是要给那些在京城想捞好处的人一个下马威。
京城,央行总部。
钱刚放下电话,脸色阴沉。
他儿子在汉东被抓了。
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各种可能。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欢迎钱行长来汉东检查工作。”高育良在机场和钱刚握手,笑着说。
高育良当然知道钱刚来这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儿子。
但表面上说的是来检查金融工作。
钱刚虽然是央行副行长,但在体制内的权力有限。
央行不过是个印钞的企业,说到底还是个公司。
银行也就是个特殊点的企业罢了。
这次,钱刚是以金融改革小组一员的身份到访的,这个小组由大老板领头,各银行的头头脑脑都参与其中,主要是守护国家的金融大门。
钱刚跑到汉东来,名义上是检查工作,实则是想找茬。
这事在汉东可不小,意味着体制里有点乱套了。
好多事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而是各种力量在微妙地平衡。
这也就是为什么说政治像门手艺,金融更是国家治理的重中之重。
钱刚这次来,就是想给汉东添堵。
毕竟汉东抓了他儿子,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高育良的笑在钱刚看来更像是警告。
钱刚心里清楚,汉东现在分两拨人,一拨是以高育良为首的本土势力,另一拨是以沙瑞金为代表的从上面下来的势力。
他们刚联手把赵立春给拉下马,更准确地说……
钱刚明白,真正让赵立春倒台的是祁同伟,而不是眼前的高育良。
高育良当上省长后,就很少露面,行事非常低调。
他不像以前那位省长那么爱管事,更像是挂个名。
但钱刚知道,这人绝对不能小瞧。
能坐上这位置的人,哪个是善茬?
钱刚说话有点急了,他紧紧地握了握高育良的手,接着说:“高省长,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赵立春那事。
他在缅甸搞的洗钱网络,汉东有不少人牵扯其中,上面很重视,派我过来查。
我希望您能配合我的工作。
这事影响太大了,涉及的人也多,我不想在这儿出什么岔子,您觉得怎么样?”
钱刚越说越气,这话明显是给高育良施压。
赵立春的案子刚尘埃落定,大家都知道牵扯的人多。
能力强的人就装糊涂,弱的就成了替罪羊。
在汉东,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把事交给沙瑞金处理。
而这次钱刚是打着幌子来找高育良的麻烦,想以此逼祁同伟服软。
高育良当然听得出钱刚的弦外之音,但他不在乎。
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普通官员了,而是省长,这个位置可不是好惹的。
谁要动他,得掂量掂量。
听完钱刚的话,高育良笑了笑,说:“赵立春的案子确实严重,汉东不少人跟他有瓜葛。
你说怎么配合,我一定全力支持。
至于具体方案……”
“沙瑞金负责这事,你直接找他谈吧。
这样能少些麻烦,也好处理,你觉得呢?”表面上看,沙瑞金的话挺中肯,但实际上是想把事往他那儿推。
什么叫“出现矛盾好处理”?意思是沙瑞金想护着谁,但话说得很委婉。
这只是个试探,故意让钱刚去琢磨。
不过这事可没那么容易摆平。
钱刚这人可不傻,他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耳朵自然灵光得很,能听出话里有话。
所以他没去踩那个陷阱,反倒是转了话题:“我叫你来接我,其实是有点儿私事想跟你唠唠。
你那个徒弟祁同伟,在国外藏了两亿美金,我们已经摸到底细了。
但这事太大,我这才找你来合计合计,看能不能找个法子妥善解决。”
这话一说出来,就像是捏住了对方的要害。
钱刚看高育良的眼神都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可高育良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反倒笑着对钱刚说:“要是同伟愿意配合你,我早就让他过来了。
但他今天忙着参加禁毒宣传活动呢,有个活动得参加。
等会我让他来,亲自给你解释个明白。”
高育良的话一针见血,直接点到了问题的要害。
禁毒行动摆在那儿,就说明了一切——你儿子要是沾了这个,一旦被逮住,就别想有好果子吃,除非你不在乎你儿子的前程。
钱刚现在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在捣鼓什么。
他对这类事情向来管得严。
但他也没权干涉,这才是关键。
很多事情他压根儿没法考虑,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女儿再多也没用。
他得小心行事。
高育良虽然退居二线了,但在拿捏分寸上还是有一套。
这一点让人不得不服。
这时候的高育良说话挺客气,但客气里头带着股子态度:你跟我谈正事,我就跟你正经聊。
这时候,没人能对他指手画脚,钱刚也不行。
钱刚平时下去视察,那都是前呼后拥的,他是央行的二把手,真正的财神爷。
有些不能见光的事,还得靠这些二把手来摆平。
这一点,钱刚心里跟明镜似的。
所以这时候,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当他听到“禁毒”这俩字儿,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虽然他表面上装得挺淡定,但说话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他的紧张。
钱刚明显感觉到情况有点不对劲,神色不变地说道:“高省长,看来汉东那边动手挺快。
这效率真是高,通知这么快就落实下去了。
祁书记也是,都不调查、不商量,直接就上手干了。”
钱刚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不少。
他这话里头其实另有深意,不光是说汉东的工作。
实际上,他是在提醒祁同伟的儿子最近跑到汉东来了,而且行事鲁莽,完全不计后果。
作为京城的官员,钱刚一贯强硬。
不管官职大小,在外人面前他都端着架子。
这是京官的特点——离权力中心近,说话自然硬气。
不过现在他被抓住了小辫子,不得不低头,提到祁同伟的海外资产也只是顺口一提。
然而,祁同伟早就把这些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了,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钱刚拿来压他的一个由头罢了。
虽然钱刚表面上装得凶巴巴的,但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只能强忍着怒火,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
高育良一眼就看穿了钱刚的小九九,知道他这次来是想探探虚实。
于是,高育良不急不忙,假装没听见钱刚的试探,反而顺着话茬儿,大肆赞扬了一番祁同伟的工作成绩。
他提到祁同伟长期在缉毒一线奋战,不仅是公安队伍的标杆人物,还亲自率队打击那些见不得光的犯罪活动,更是在行动中受过重伤。
高育良这番话,摆明了汉东绝不会对任何违法行为姑息,特别是那种肮脏的交易。
这话一出,既表明了立场,也让钱刚觉得自己刚才那点小心思简直太幼稚了。
高育良瞧着钱刚的脸色渐渐缓和,心里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高育良这么一说,钱刚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
他压根儿没想到祁同伟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祁同伟可是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钱刚原本以为,祁同伟履历上的基层经历不过是走走过场,镀镀金罢了。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
这事对钱刚来说,简直是难以接受。
他知道那些从底层一路拼上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如今这体制里,想要快速升官发财,可没那么容易。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靠着关系往上爬。
想想祁同伟在基层摸爬滚打的那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毕竟他还是在缉毒这条线上拼过来的。
再看看眼下的情况,他儿子简直是太不懂事了,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钱刚现在的傲气早就没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才能把儿子捞出来?
高育良也瞧出了钱刚的变化,不等他开口,就接着说:“钱行长,祁书记已经忙完了,在酒店等着你呢,给你接风洗尘。”
“顺便聊聊怎么配合你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钱行长?”
到了汉东大酒店门口,祁同伟一看车来了,赶紧上前拉开后座的车门。
钱刚一眼就认出了祁同伟,心里默默把这个名字念了三遍。
看到祁同伟的那一刹那,钱刚就知道这人不好对付。
现在的祁同伟看上去威风八面,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却挺年轻,一点不显老,身材也保持得很好。
这种状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手握实权的官员,时间都很金贵,每天能腾出时间来健身的人寥寥无几。
而祁同伟不仅坚持健身,还保持得这么好,自制力真不是一般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