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暖黄顶灯在顾疏桐的手机屏上投下一片光斑。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里那张监控截图还在刺着眼睛——林浩然的西装袖口沾着咖啡渍，正把牛皮信封往邮筒里塞，收件人那行字被放大后，\"金棕榈评委会\"几个黑体字像钉子似的扎进视网膜。
\"这老狐狸够阴的。\"裴砚舟扯松领带，后颈抵着冰凉的椅背。
他刚从剧场回来，大衣搭在臂弯，发梢还沾着夜露，\"之前搞代言翻车、买营销号黑你，现在直接动金棕榈的歪脑筋。\"
顾疏桐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金属壳撞出清脆的响：\"不止。
技术部刚查到，他联系了五家小报记者，准备首映当天在会场外围堵人——\"她喉结动了动，\"说《红妆》是资本洗钱的烂片，说我靠睡导演上位。\"
裴砚舟的指尖在桌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他突然倾身抓住顾疏桐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渗进来：\"你先联系媒体，我来处理剧组安保。\"
\"砚舟——\"
\"听我的。\"裴砚舟的拇指摩挲她腕骨上那颗小痣，那是他每次吻她时都会轻咬的位置，\"你擅长用舆论打太极，我负责把会场变成铁桶。\"
顾疏桐望着他泛红的眼尾——这男人为了改分镜表已经熬了三个通宵，眼下的青黑像墨点晕开。
她突然伸手按住他后颈，在他额头印了个轻吻：\"半小时后我要看到你喝掉何敏煮的醒酒汤。\"
裴砚舟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顾老师这是美人计？
行，我现在就给安保公司打电话。\"他抄起笔记本电脑，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晓月，把设备清单递给我。\"
顾晓月正缩在角落啃三明治，闻言手忙脚乱翻出平板电脑：\"姐，我整理了隐形摄像头和金属探测器的型号......\"她的声音突然发颤，\"这些记者会不会冲上台？
我昨天看到他们举着摄像机跟拍时，镜头都快戳到你鼻子了。\"
\"不会。\"顾疏桐走过去揉乱妹妹的卷发，\"你姐我当年被狗仔堵在厕所三小时都没哭，现在有裴导给咱们当盾呢。\"她冲裴砚舟挑眉，\"对吧裴导？\"
\"那必须的。\"裴砚舟敲键盘的手顿了顿，\"晓月把c区的折叠椅清单再发我一份——上次升降台故障，就是因为椅子卡住了轨道。\"他忽然抬头，\"对了，让场务把消防通道的门都换成密码锁，密码我等会发群里。\"
门帘被风掀起的刹那，何敏提着保温袋撞了进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机关枪似的响：\"刚收到线报！
林浩然给小报塞了二十万，让他们拍'顾疏桐情绪失控打工作人员'的假视频。\"她把保温袋往桌上一墩，\"我让公关部拟了澄清通稿，但需要你们录段视频——\"
\"现在？\"顾疏桐看了眼墙上的倒计时，\"还有八小时首映，来得及吗？\"
\"必须现在。\"何敏抽出手机翻出日历，\"娱乐头条的推送时间是早上七点，咱们的视频六点半就得挂到热搜。\"她扯了扯顾疏桐的袖子，\"你化个淡妆，裴导把衬衫扣子系好——上次你录视频时敞着领口，粉丝都在喊'顾老师管管你男人'。\"
裴砚舟低头看了眼自己敞开的两颗纽扣，无辜摊手：\"这不是为了拍《红妆》体验角色吗？
民国导演不都爱穿这种——\"
\"裴砚舟！\"顾疏桐抄起沙发上的外套砸过去，却在触到他胸口时放轻了力道。
她转身对何敏点头，\"我去补个口红，两分钟。\"
休息室的穿衣镜前，顾疏桐对着小镜子描唇线。
镜子里裴砚舟的身影晃过来，他举着手机：\"我刚让技术部定位了小报的拍摄车，现在正往会场周边挪——\"
\"砚舟。\"顾疏桐突然转身，手指勾住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如果今天搞砸了......\"
\"不会搞砸。\"裴砚舟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声透过布料震得她掌心发麻，\"《红妆》是我们熬了三百多个夜磨出来的，你在暴雨里拍了七遍跳河戏，我为了一个长镜头在片场跪了三小时——\"他低头吻她发顶，\"那些只会敲键盘的人，永远不懂我们为这部戏掉了多少眼泪。\"
顾疏桐的鼻尖突然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把口红往他掌心一塞：\"给我涂。
上次在巴黎电影节，你说要给我当专属化妆师。\"
裴砚舟的手指顿了顿，接过口红时故意用指腹蹭过她的唇：\"顾老师这是趁机占便宜？\"他俯身在她唇上点了两下，\"满意吗？\"
\"幼稚。\"顾疏桐嘴上嫌弃，却悄悄把他的手往自己腰上带。
\"咳。\"何敏举着手机站在门口，\"两位老师，视频设备架好了。\"
裴砚舟退开两步理了理领口，顾疏桐对着镜头调整表情——她知道这时候必须笑得温柔又坚定，像当年在《霜刃》里演的女将军，明明铠甲下全是血，面上却永远带着能劈开阴云的光。
\"各位朋友，我是顾疏桐。\"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里的泉水，\"明天《红妆》就要和大家见面了。
这是一部关于女性觉醒的电影，是我和裴砚舟导演，以及所有演职人员用真心打磨的作品。\"
裴砚舟侧身站在她右后方，目光始终锁着她的侧脸：\"最近有些不实言论真正的好电影，不需要靠炒作博关注。\"他突然笑了，\"而且——\"他指了指镜头外，\"有人要是敢在首映式上搞小动作......\"他顿了顿，\"我让安保小哥准备了十箱矿泉水，专门给他们降降温。\"
顾疏桐没忍住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的腰：\"裴导这是要学泼水节？\"
视频录完时，顾疏桐的手机在桌上震得跳起来。
她拿起来的瞬间，血色从脸上褪得干干净净——短信只有一行字：\"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吗？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裴砚舟凑过来看，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这语气，像极了被抢了玩具的小朋友。\"他握住顾疏桐发凉的手，\"别怕，我让人查了，发信人Ip在林氏大厦23层——和之前定位的林浩然办公室一致。\"
顾疏桐突然抬头，眼里燃着簇小火苗：\"砚舟，我们是不是该......\"
\"反击了。\"裴砚舟替她说完，拇指摩挲她手背的茧——那是她当年练打戏时磨出来的，\"等会我让技术部黑进林浩然的邮箱，你联系金棕榈评委会说明情况。\"他看了眼倒计时，\"还有七小时，足够我们把他的阴谋拆个底朝天。\"
休息室的秒针仍在\"咔嗒\"作响。
顾疏桐望着裴砚舟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大学时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他站在阶梯教室讲台上，指着她的剧本说\"这个转折太俗套\"，而她抱着笔记本反驳\"你行你上\"。
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总爱跟她抬杠的男人，会在十年后，和她并肩站在娱乐圈最腥风血雨的战场上。
\"砚舟。\"她轻声说，\"如果这次赢了......\"
\"我就把金棕榈的奖杯，\"裴砚舟打断她，\"刻上你的名字。\"
手机在两人交握的掌心再次震动。
这次是技术部发来的消息：\"已入侵林浩然邮箱，发现二十封匿名举报信，收件人全是金棕榈评委。\"
顾疏桐和裴砚舟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裴砚舟抄起外套披在她肩上，顾疏桐抓起桌上的平板电脑——他们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