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踩着细高跟走上台时，耳坠在闪光灯下晃出细碎的光。
台下粉丝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她余光瞥见顾晓月混在第一排，举着\"《红妆》不红天理难容\"的应援牌，正朝她比口型\"加油\"。
裴砚舟跟在她身侧，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指尖转着支钢笔——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顾疏桐记得他大学答辩时也这样。
主持人接过话筒，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欢迎《红妆》主创团队——\"
\"刺啦——\"
电流杂音突然撕裂空气。
顾疏桐耳膜一震，抬头看见主持人手里的话筒正滋啦冒蓝火，旁边的音响师脸色煞白地冲过来拔线。
台下霎时乱作一团，有粉丝喊\"是不是被黑了\"，记者们的相机快门声更密了。
裴砚舟凑过来，钢笔尖蹭过她手背：\"顾老师，即兴发挥时间到。\"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嘴角却翘着，完全看不出刚才转笔的慌乱。
顾疏桐能感觉到后台监控室的目光——林浩然的人说不定正盯着这出闹剧。
但妹妹举着应援牌的模样突然浮现在眼前，还有昨天裴砚舟蹲在地上调背景板的认真劲儿。
她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备用话筒，敲了敲，清越的声响盖过嘈杂：\"看来《红妆》连设备都急着要抢戏呢。\"
台下传来零星笑声。
她歪头看裴砚舟，对方立刻接话：\"这说明我们电影太有张力，连机器都激动到罢工了。\"他转身对音响师比了个\"oK\"的手势，\"不过咱们不跟机器一般见识，就用最原始的方式——面对面聊天，怎么样？\"
有粉丝喊\"好！\"，顾疏桐趁机把话筒往他那边推了推：\"裴导，要不先说说你拍这部戏时最疯的事？\"
裴砚舟眼睛亮起来，完全进入状态：\"最疯的？
那得是拍暴雨夜那场戏。
当时顾老师要在雨里跪足半小时，副导说差不多了，我偏要再淋十分钟——\"他突然扭头看她，\"顾老师，我那会儿是不是特招人恨？\"
顾疏桐挑眉：\"何止招人恨，我躲在化妆间吃姜茶时，差点把你名字写纸人上扎。\"
台下哄堂大笑。
有记者举着话筒喊：\"顾老师这是在爆料导演暴政？\"
\"那得看结果。\"顾疏桐指尖轻轻敲了敲胸口，\"后来那场戏剪出来，连我妈都打电话说，她在电视前哭湿了半盒纸巾。\"
掌声如潮涌来。
顾疏桐瞥见第一排顾晓月举着手机录视频，眼睛弯成月牙。
她刚要继续，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右侧观众席有道黑影窜动——是个穿黑外套的男人，正扒着护栏往台上爬，袖口露出一截银色金属。
\"姐小心！\"顾晓月的尖叫刺破掌声。
顾疏桐本能后退半步，裴砚舟已经挡在她身前。
那男人半个身子翻上台，右手举着个黑盒子，大喊：\"顾疏桐假慈善！
你们拍这种烂片就是圈钱——\"
\"保安！\"顾晓月从观众席挤出来，高跟鞋踩得咔嗒响，伸手去抓男人手腕。
她昨天新买的微型录音笔还挂在领口，此刻正撞在男人手背发出脆响。
男人吃痛松手，黑盒子\"啪\"掉在台上。
顾疏桐看清那是个扩音器，里面循环播放着\"顾疏桐挪用善款\"的录音——和上个月泼她脏水的谣言一模一样。
保安终于冲上来，两人架住男人胳膊往外拖。
男人还在挣扎：\"你们敢封我嘴？
网上都传疯了——\"
\"网上传的？\"裴砚舟弯腰捡起扩音器，按下暂停键，\"那我帮你问问现场观众。\"他转向台下，\"各位，有谁信顾疏桐挪用善款？\"
\"不信！\"粉丝们的吼声震得顶灯摇晃。
有个戴眼镜的女生举着灯牌喊：\"我们后援会查过账单，顾姐捐的学校上个月刚剪彩！\"
另一个男生接话：\"裴导的纪录片团队早把证据发官博了，那谣言是p的！\"
顾疏桐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喉咙发紧。
她想起昨天顾晓月举着应援牌说\"底气在作品里\"，此刻才明白，真正的底气，是这些愿意相信她的人。
裴砚舟把扩音器递给保安，转身时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笑：\"看来某些人该更新造谣素材库了。\"他冲顾疏桐眨眨眼，\"顾老师，咱们继续？\"
她点头，接过话筒时指尖还在抖，但声音稳得像定音鼓：\"刚才裴导说到暴雨戏，其实我该谢谢他——\"她看向台下，\"因为只有对作品足够疯魔的人，才能拍出让观众共情的戏。
《红妆》里的女主角，用了十年时间证明自己；我们，也用了三百天证明，这部戏值得你们的期待。\"
闪光灯连成一片，比她演过的任何一场戏的追光都要亮。
两个小时后，发布会在主创集体谢幕中结束。
顾疏桐踩着红毯往后台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有力。
裴砚舟落后半步，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刚才你挡在我身后时，我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肋骨。\"
她侧头看他，休息室的门就在前方，何敏正站在门口招手，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脸色发沉。
\"那正好。\"顾疏桐笑，\"等下进了屋，我得好好听听裴导的心跳声——\"她顿了顿，\"顺便问问何姐，刚才是谁给她发了那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