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捏着妹妹哭湿的纸巾，指节在桌沿敲出轻响。
裴砚舟的手指覆上来，带着片场监视器的余温：\"别急，我昨天半夜翻了通讯录，张磊那老小子该到岗了。\"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凌晨三点发的消息——\"舟哥，要查的人资料明早十点前到。\"
\"张磊？\"何敏从电脑后探出头，镜片滑到鼻尖，\"三年前帮你挖过资方黑料那个私家侦探？\"她转着钢笔，\"我这边也晒了赵明宇近三年的通告单，有三场商务活动的跟拍团队总换人，还有...\"
\"叮——\"裴砚舟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扫了眼屏幕，冲顾疏桐挑眉：\"说曹操曹操到。\"
顾疏桐凑过去，屏幕上是张磊发来的加密文档，最上面一行红标：\"赵明宇，2019年3月涉嫌非法获取公民信息罪被调查。\"她瞳孔微缩，指腹蹭过\"证据不足撤案\"几个字，\"当时的受害者是...\"
\"是个小透明编剧。\"裴砚舟滑动屏幕，声音沉下来，\"张磊说那姑娘后来退圈了，现在在奶茶店打工。\"他关掉文档，拇指重重按在桌面，\"所以他最怕旧事重提——尤其是当年警方没查到的'证据'。\"
顾疏桐忽然笑了，眼尾的泪痣跟着翘起来：\"裴导，这算不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彼此彼此。\"裴砚舟捏了捏她后颈，\"下午拍周延和苏晚决裂那场戏，赵明宇的房车会停在b区道具间旁边。
场记已经放风说要查监控，他现在肯定坐立不安。\"他掏出薄荷糖塞进她嘴里，\"我们就在休息室堵他，人多眼杂，他不敢闹大。\"
何敏推了推眼镜：\"我让晓月去化妆间盯着，有情况立刻发消息。\"她合上电脑，\"疏桐，你戴那对珍珠耳钉——显得人更不好惹。\"
下午三点，片场的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发软。
顾疏桐站在阴影里，看赵明宇的助理抱着保温杯往房车走，转身对裴砚舟点头。
\"赵老师。\"裴砚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导演特有的清冽，\"来休息室说两句？\"
赵明宇的脚步顿了顿，腕间佛珠在阳光下晃出冷光。
他转身时笑得温和：\"裴导这是要聊剧本？\"目光扫过顾疏桐时，瞳孔缩成针尖。
休息室的空调嗡嗡响着，顾疏桐倚在窗边，珍珠耳钉在风里轻晃。
裴砚舟关上门，直接把手机甩在茶几上，屏幕亮着张磊发来的案件摘要。
赵明宇的手指刚碰到手机，裴砚舟就按住他手背：\"赵老师最好先听听我们说什么。\"他的语气轻得像在聊天气，\"2019年3月17号，你让人黑了林小棠的云盘，对吧？\"
赵明宇的喉结动了动，佛珠突然勒进腕骨：\"裴导开玩笑呢，我...\"
\"林小棠现在在春熙路卖杨枝甘露。\"顾疏桐插话，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她昨天还跟张侦探说，当年云盘里有你和资方的聊天记录——关于怎么给竞争对手下套的。\"她歪头，\"你猜，要是那些记录被爆出来，是你身败名裂，还是资方先撕了你？\"
赵明宇的脸白了又红，佛珠串\"啪\"地崩开，黑檀木珠子滚了一地。
他弯腰去捡，指尖在顾疏桐脚边顿住——她的高跟鞋尖正压着颗珠子，像踩着他的命门。
\"你们...有证据吗？\"他的声音发颤，额角冒出细汗。
\"证据？\"裴砚舟蹲下来，慢条斯理捡起颗珠子，\"昨天场记查监控时，我让人顺走了你房车暗格里的移动硬盘。\"他把珠子在掌心转了两圈，\"里面有什么，你比我清楚。\"
赵明宇猛地站起来，椅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他盯着顾疏桐的眼睛，突然笑了：\"顾小姐果然和传闻一样狠。\"他整理衬衫下摆，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我可以暂时...收敛。\"他俯身捡起最后一颗珠子，\"但顾小姐最好记住——\"他的呼吸喷在她耳侧，\"猎人玩久了，也会变成猎物。\"
门\"砰\"地关上后，顾疏桐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才对峙时，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现在还泛着青白。
裴砚舟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怕了？\"
\"怕他个大头鬼。\"顾疏桐抽回手，却没躲开他的怀抱，\"就是...有点心疼晓月。\"她贴着他胸口，听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耳膜，\"那串佛珠是他奶奶留的吧？
刚才崩开时，他手都抖了。\"
裴砚舟摸着她后颈的碎发：\"张磊说，那串佛珠里藏着定位器。\"他顿了顿，\"所以他才总摸佛珠——不是祈福，是确认有没有人跟踪。\"
顾疏桐抬头，看见他眼底的暗涌：\"所以我们的硬盘...\"
\"是假的。\"裴砚舟笑出声，\"真的在何敏那儿，她正让技术部破解呢。\"他捏了捏她鼻子，\"小顾老师，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总说'片场无真话'了吧？\"
窗外传来场记喊\"准备开拍\"的声音。
顾疏桐整理好裙摆，转身时戒指在阳光下闪了闪——那是裴砚舟今早替她戴上的，说能\"镇邪\"。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裴导，要是张磊那边...\"
\"放心。\"裴砚舟靠在窗边，逆光里的轮廓像把淬了火的刀，\"他说今晚会有新发现。\"
几天后的凌晨三点，裴砚舟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得嗡嗡响。
他摸黑拿起来，屏幕上是张磊的消息：\"找到了。\"后面跟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是——\"赵明宇2019年云盘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