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风呜咽。金奇率领三十名山越勇士如鬼魅般潜至东山后崖之下。抬头望去,百丈悬崖如刀削斧劈,湿滑的苔藓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金奇解下背负的“蜈蚣梯”,这特制的攀援工具以百年紫竹为骨,野牛筋为络,展开竟达百丈之长。只见他双臂一振,梯节上的倒钩“咔嗒”作响,如蜈蚣百足般牢牢扣住崖壁。更妙的是梯身涂满夜光苔藓,远望恰似一条青鳞巨蟒贴壁游动。
攀至中段,忽闻头顶“扑棱”声大作。千只血翅蝠被惊动,如红云压顶般扑来。战士们不慌不忙,口含特制的“姜桂丸”,呼出的辛辣气息令毒蝠不敢近身。
金奇取下腰间葫芦,洒出一片雄黄粉雾。几只悍不畏死的毒蝠刚扑至近前,就被战士们齿间预藏的银针射落,无声坠入深渊。
登顶后,藤城西北角的哨塔赫然在目。两名蛮兵正传饮着“蛇胆酒”,醉眼朦胧。金奇取出三尺竹管,装入精心配制的“醉仙散”。借着东南风势,淡紫色的烟雾混入哨塔火把的烟气中。蛮兵初觉酒味转甜,继而傻笑,最终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一名战士立即模仿山雀啼叫三声,向同伴传递得手的信号。
潜入内城,董荼纳的帅帐以巨象头骨为门,悬挂着三十六盏阴森的人皮灯笼。帐内鼾声如雷,连守帐的四名亲卫都已醉倒。
金奇取出浸油三年的蟒皮索,在梁上打好“渔夫结”。他亲率六名勇士突入帐中,两人按手,两人压腿,一人蒙眼。董荼纳从醉梦中惊醒,正要挣扎,却被金奇以膝压喉,蟒皮索一套一收,将这九尺巨汉捆得四肢反剪,活脱脱像个端午肉粽。
得手后,金奇将董荼纳的金盔高挂旗杆,放飞三只浸透松脂的“火雀”向汉营报捷。随着骨笛发出夜枭般的悲鸣,山下赵云望见火光,立即令三军齐呼:“藤城已破!”这喊声在山谷间回荡,惊得西山守军魂飞魄散。
那边厢,毛甘率领五十名山越精锐如幽灵般潜入西山石林。战士们脚裹浸过药汁的麂皮布,每一步都似灵猫踏雪,在湿滑的石径上不留半点痕迹。石林间雾气氤氲,嶙峋怪石在月光下投出狰狞黑影,仿佛无数蛰伏的凶兽。
“停!”毛甘突然抬手,众人立即伏地。前方三丈处,两名锣手正倚着石笋打盹,青铜巨锣在月色下泛着幽光。
毛甘从腰间取出七寸竹管,含在唇间轻轻一吹——“嗖”的一声轻响,两支淬了“三日醉”的吹箭破空而出,精准钉入锣手颈侧。那两人还未及睁眼,便已软倒在地。一名战士箭步上前,用准备好的软木塞住锣槌,确保这传讯神器再难作响。
绕过“阴阳石”迷阵,毛甘发现主帐外围竟有七重守卫。他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个竹筒,轻轻拔开塞子。
数十只训练有素的“引路蜂”嗡嗡飞出,循着阿会喃帐中飘出的酒香而去。守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蜂群搅得手忙脚乱,正挥舞兵器驱赶时,暗处的吹箭已接连袭来。
帐内,阿会喃正大嚼烤象腿,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得意。突然,他敏锐地听到帐外亲卫倒地的闷响。这蛮帅不愧是久经沙场,当即抛下象腿去摸佩刀。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七支吹箭穿透帐幕,“夺夺夺”一连串脆响,将他持刀的右手牢牢钉在案几之上。箭尾的孔雀翎犹在颤动,映着跳动的烛火,在帐中投下妖异的光影。
毛甘掀帐而入时,阿会喃正要挣扎。却见这山越首领腰间的蟒皮索已如活物般缠来,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帐外,战士们正将昏迷的蛮兵摆成酣睡的模样,还在每人嘴里塞了半块吃剩的象肉。毛甘取下阿会喃的金盔挂在帐顶,又故意打翻一盏油灯。跳动的火光透过帐幕,远远望去,倒像是庆功宴仍在继续。
黎明时分,两山烽火台突然改竖汉旗。关羽和张飞南面佯攻的兵马看得真切:
东山崖顶,金奇倒悬董荼纳于旗杆;西山锣架,毛甘倒吊阿会喃示众。两具蛮帅金甲在朝阳下闪闪发亮,好似端午悬艾,又似腊月挂腌肉。
严白虎押着金环三结观阵,这败将见状,竟吓得屁滚尿流。
后人有诗赞曰:卧龙妙计遭雨困,凤雏奇谋被雾蒙。谁料月照青纹客,双擒蛮帅谈笑中。
夜色沉沉,汉军大营内却灯火通明。汉王刘民正在中军大帐设宴庆功,众将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诸葛亮手持羽扇,正与庞统低声商议军务,忽听帐外马蹄声急。一小校慌张来报:“东山起火!似是祝融夫人之弟带来洞主率兵劫营!”
庞月闻言,手中茶盏微微一颤,碧绿的茶汤在案几上洇开一片。她目光一凝,轻扯赵云衣袖低声道:“子龙将军且看,东山火起处距囚帐尚远,此中必有蹊跷。”话音未落,西营粮草垛突然火光冲天,照得半边夜空通红。
原来这东山之火不过是缚草为兵,西营烈焰也只是调虎离山之计。三十名蛮族死士口衔毒刃,正借着夜色掩护,从营寨阴沟潜行而来。他们身手矫健,所过之处连破七道明哨,竟无一人察觉异样。
帐内,诸葛亮正与庞统争论南征方略,忽然眉头一皱,发现帐外虫鸣声不知何时已戛然而止。庞统醉意顿消,手中酒葫芦里的“醉仙散”已然备好。就在此时,帐幕“刺啦”一声被利刃划开,六支淬毒吹箭破空而入!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帐幕四周突然竖起藤牌阵——原来庞月早有防备,暗中命女兵以绣花为名,将藤甲编织在帐幕夹层之中。吹箭射入藤甲三分便再难寸进,纷纷坠落在地。
带来洞主见暗袭不成,索性挥刀跃入帐中。岂料足下突然一软,整个人陷入“流沙坑”中——实则是庞月命人铺设的粟米陷阱。左侧赵云银枪如龙,右侧陈到铁鞭似虎,瞬间封住其退路。
那洞主倒也悍勇非常,反手掷出三枚火铜钱,借烟雾弥漫之际直扑庞统,欲擒其为质。不料庞月早有准备,将方才的茶汤泼洒在地,滑腻的青苔使其踉跄半步。正是这半步之差,赵云枪杆横扫其膝窝,陈到铁索缠颈,将其制服。
待尘埃落定,带来洞主已被牛筋索捆作一团,嘴里塞着庞月的绣花汗巾。帐外三十死士更惨,尽数陷入庞月预设的“蜂巢陷坑”中——每个坑底皆铺满掺了痒痒粉的黏胶,令这些蛮兵动弹不得,又奇痒难忍。
诸葛亮轻摇羽扇,叹道:“若非月儿心细如发,几遭蛮子算计。”庞统却盯着那方绣花汗巾嘀咕:“这丫头何时将我的‘醉仙散’浸在了帕上......”
后人有诗赞曰:庆功宴上笙歌沸,哪料蛮兵夜袭营。不是红妆藏妙计,险教龙凤困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