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红绣成地图,刘民观之,不禁拊掌而叹:“纵是棘刺木猴之巧,云梯飞鸢之奇,亦难匹此物之精妙也!”
鲁子敬、陈公台、庞文欣、蓝月诸人皆拜服,争相向刘民道贺。独鲁肃凝视地图,目光如钩,竟似要将那经纬纹路尽数钩出。刘民见状,乃问:“子敬兄可是窥得图中玄机?”
鲁肃恍然回神,拱手道:“明公容禀,此图虽为锦绣,然细察之,其中山川脉络暗合兵法之道。”众人闻之,皆趋前围观。
但见鲁肃指一处山谷道:“若在此设伏,譬如瓮中捉鳖。”复指一开阔地带:“此处可效孙膑减灶之计。”众人闻言,皆拊掌称善。陈宫捋须赞曰:“子敬真乃独具慧眼。”
庞月却蹙眉道:“然此终为未竟之绣品,若用于军阵,恐如纸上谈兵。”鲁肃莞尔:“文欣差矣。此图虽为织就,然地势皆实。若能熟记于心,临机应变,何异于握有山川之钥?”
刘民大笑:“子敬执着于锦绣之图,文欣却道此物未成,二君孰是孰非?”
庞月忽拽刘民至僻静处,竟欲解其袴带。刘民惶然失色:“文欣姊姊,此为何来!莫非是要......”其声渐低,竟似蚊鸣。
庞月低眉轻啐道:“主公休得作此无状之想,妾身不过检视尻间旧创耳。”
刘民赧然搔首,任其查验。
庞月细察毕,展颜道:“根基甚伟,幸无大碍。”
刘民面赤如朱,嗫嚅道:“文欣姊姊莫要戏弄......”庞月掩口轻笑,二人方重整衣冠归席。
庞月执绣图谓许红曰:“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姊姊此作仅得七十有二,尚缺九州耳。”
许红颊生红晕,低眉应道:“妹妹慧眼,妾身......实未竟全功。”
庞月莞尔:“姊姊勿躁,妾特为提点。此九州地灵人杰,物阜民丰,断不可遗。”
许红忽泫然欲泣:“先父毕生劬劳,犹未及携妾踏遍八十一州便驾鹤......所余九州,恐难......”
忽闻鲁肃抚掌道:“肃少时浪迹江东,颇谙山川形胜,愿助娘子补此缺憾。”
刘民会意,朗声道:“此九州地涉豫章、丹阳二郡。今以鄱阳封谢灵,陵阳封许红,俱授郡主之号,与文姬、文欣、文慧三位公主结金兰之好。着子敬引二位郡主共襄此绣图盛举。”
孙权见状,乃自请入列,吴夫人见状不悦,蹙眉斥曰:“仲谋,织锦刺绣,乃女红之职,汝何故妄参其间!”
孙权正色对曰:“母亲容禀,儿于女红实无兴致,所系者,唯江东社稷民情耳。”
吴夫人闻之勃然,暗忖:江东六郡,乃伯符披荆斩棘所得,竖子莫非欲夺其功乎!遂冷言道:“仲谋,汝不若仍归交州,细研彼处江山社稷图为善。”
鲁肃素晓天命,见母子龃龉,乃进言曰:“太夫人明鉴,今江东六郡虽在伯符将军治下,然山寇横行,民生凋敝,仲谋所研,于伯符将军亦有所裨益。”
吴夫人素知鲁肃有“江东神算”之称,闻其言,怒色稍霁,转谓孙权曰:“仲谋,汝年已及冠,既归,不若就此完婚。”
夫人之意甚明,欲令其成家,速遣之赴交州,免生兄弟阋墙之患。
孙权佯作懵懂,喃喃自语:“练师年幼,吾岂可欺之......”
吴夫人不耐,径前揪其耳,叱曰:“竖子!安敢在老身面前作态!适才谢氏女刺绣时,汝回首窥视,不下五度!”
且说那孙权被吴夫人当众叱责,登时面红耳赤,口中犹自嗫嚅道:“母亲明鉴,孩儿实是冤枉!彼时不过见那谢家女红袖翻飞,十指纤纤,宛若游龙戏凤,一时看得入神罢了。”
吴夫人闻言,愈发生气,手中鸠杖重重顿地,冷笑道:“好个巧舌如簧的逆子!老身方才分明见你三窥其胸,再顾其臀,目光灼灼,几欲将那绣娘生吞活剥了去!”话音未落,厅中侍立的婢仆们俱是忍俊不禁,却又不敢造次,只得纷纷以袖掩面,肩头耸动不已。
那孙权被说中心事,顿时语塞,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活似那煮熟的虾子。刘民见状,轻捋短须,温言劝解道:“太夫人且息怒,仲谋年少慕艾,此乃人之常情。况婚姻大事,原该从长计议......”
“王爷休要纵容这孽障!”吴夫人不待他说完,便戟指骂道,“老身观此子眼神飘忽,分明是起了轻薄之心。这般孟浪,如何担当得起江东基业?”说着又瞪了孙权一眼,吓得后者连忙缩颈藏头,活似那檐下避雨的鹌鹑。
恰在此时,鲁肃整冠而出,拱手禀道:“太夫人容禀,当务之急乃是完善九州舆图。至于公子婚事,不妨待诸事毕后再作计较。”吴夫人冷哼一声,权且按下怒气,道:“既如此,便依子敬之言。”
待鲁肃领着许红、谢灵转入后堂勘校地图,孙权这才蹑足至刘民身侧,低声道:“多蒙主公回护。那谢家女子......确是别有风致。”言罢,眼角余光又不由自主地瞟向绣架前那道窈窕身影。
刘民见状,不由摇头叹息:“汝这般心性,如何对得起令堂殷殷期望?”孙权闻言赧然,却仍忍不住以手搔首,暗自思忖:既要成就江东霸业,又欲抱得佳人归,此事倒要好好筹谋一番。想那谢灵飞针走线时,皓腕凝霜,云鬓低垂,端的是一幅活色生香的仕女图......
正神游间,忽闻吴夫人在内室厉声唤他,惊得他浑身一颤,慌忙整衣前往。正是:少年心事当拿云,怎奈慈亲耳目聪。
夜色深沉,烛影摇红。蓝月公主纤腰一摆,竟挤至刘民身侧,素手探向其腰间玉带,欲解其袴。
刘民大惊,急捉其腕,道:“文慧娘子,此举何意?白日里庞月已验看过伤势,何必夜半再扰?”
蓝月掩唇而笑,眸中星光流转:“王兄勿惊。妾见庞家姊姊日间检视王兄玉体,心甚好奇。”
刘民啼笑皆非,叹道:“此乃皮肉小伤,有何可观?娘子何必执着若此。”
蓝月朱唇微噘,青丝垂落肩头:“王兄忒也小气。妾既许配于君,便是夫妻之谊,何分彼此?”言罢,纤指已灵巧地挑开衣带。
刘民知这西域佳人率性天真,只得任其施为。蓝月凝眸细观,忽拊掌笑道:“王兄臀上这‘大汉十三州’,倒似文姬姊姊责打的板花。莫非平日不修德行,常受闺训?”
原来大宛国不识中原舆图,蓝月竟将那刺青误作责痕。刘民忍俊不禁,顺着话头道:“本王年幼,尚不及行那些风流勾当。”
蓝月满意颔首,玉指轻点其背:“王兄筋骨强健,器宇轩昂,确是完璧之身。”语出惊人,全无闺阁羞涩。
刘民闻言,霎时面若涂朱,慌忙拽过锦衾覆体,如遇虎狼般缩进床榻深处。窗外明月窥人,照见王子耳根赤若丹砂,而西域佳人犹自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