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礼自随王越习武以来,武艺精进,已非吴下阿蒙。但见他身形一晃,如惊鸿掠影,转瞬已至袁绍跟前。其速之疾,竟使颜良、文丑二将瞠目结舌,不及反应。
袁绍但见眼前寒芒吞吐,剑光森然,不觉双膝发软,扑通跪地。此圣旨原不过例行公事,令刘民总领幽州事务,调和诸方。胡亮此时取出,无非是要试袁绍等人忠心,挫其锐气耳。
刘民遂宣调和之策:“刘伯安乃圣上钦点幽州牧,自当总理幽州一应事务......”
话音未落,刘虞已伏地高呼:“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其声朗朗,回荡厅堂。
袁绍虽面如止水,心下却暗忖:“竖子安知鸿鹄之志?某据幽州要地,岂是尔等空言可动?”那公孙瓒更是面露轻蔑,腹诽道:“某都督四州,权柄在握,尔曹能奈我何?”
刘民复道:“即日起,鲜卑扶罗韩、索利、索奴三部,及匈奴呼厨泉部,皆需退出幽州境地。”
柯比能前车之鉴犹在眼前,鲜卑诸部早领教过刘民手段。况扶罗韩等人既得实惠,又蒙刘虞怀柔之策,当即叩首如捣蒜,连声称诺。那呼厨泉两番败于刘民、吕布之手,心中惊惧未消,此刻更是战战兢兢,伏地应命,甘愿遵大汉天子诏令。
当下稳住刘虞、鲜卑、匈奴诸部后,刘民便欲向袁绍发难,遂正色道:“自即日起,袁本初部须尽数退出幽州,以十日为限。”
袁绍端坐如钟,纹丝不动,面上毫无惧色。帐中气氛骤然紧张,恍若冰封。刘虞与鲜卑、匈奴诸首领皆面露忧色,窃窃私语,皆欲观刘民如何收场。
赵云、刘晟、太史慈等十余虎将目光如电,直刺袁绍。袁绍终觉如坐针毡,强作镇定问道:“伯圭何以不退出幽州?”
“公孙伯圭亦当退出幽州。”刘民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各方势力议论纷纷。
公孙瓒闻言大怒,冷笑道:“朝廷早已封吾为前将军、易侯,假节督幽、并、青、冀四州,今令吾退出幽州,岂非笑话!”
“公孙将军可知中平六年,朝廷便已拜伯安为大司马,封襄贲侯,督统六州,位在汝之上?”刘民戟指怒斥,“汝竟举兵相攻,若非本王及时驰援,伯安几遭汝毒手!伯圭犯上作乱,依大汉律法,当斩!”
刘民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公孙瓒顿觉颈项生寒,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复又强撑道:“瓒一生为皇上东征西讨,战功赫赫,乃假节重臣,王爷恐无权处置!”
刘民神色凛然,振袖喝道:“本王乃奉旨钦差,尚方宝剑在此,尔等大小官员,皆可先斩后奏!伯康,速将公孙瓒拿下,立斩辕门!”
公孙瓒见刘民动了真怒,又见那王礼身形如鬼魅般迅捷,登时气焰全消,慌忙拱手道:“且慢!容某分说......”
刘民按剑而立,目光如电:“快讲!若有半句虚言,定叫你人头落地!”
刘虞与鲜卑、匈奴首领见刘民如此雷厉风行,皆暗自咋舌,噤若寒蝉。
公孙瓒整衣正冠,深施一礼:“御史明鉴,某之所以进犯刘伯安,实乃袁本初暗中挑唆。若非如此,纵有百胆亦不敢造次。若本初肯退出幽州,某当即刻撤兵。”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射向袁绍。
此时袁绍已缓过神来,在颜良、文丑两员虎将护卫下,冷笑道:“幽州十八县乃我将士浴血所得,岂是你说退便退的?”复又讥讽道:“黄口孺子,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麹义闻言大怒,拍马而出:“袁本初!尔这忘恩负义之徒,安敢辱及朝廷命官!”说罢张弓搭箭,但听得“嗖”的一声,狼牙箭破空而去。
文丑眼明手快,挥动宿铁三叉矛格挡。只听“铮”的一声,箭矢偏转方向,竟擦过袁绍大腿。虽只划破油皮,已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涔涔。
颜良大喝一声,跃将出来,直奔刘民而去,意欲擒拿麹义问罪。谁知吕布忽地擎起酒盅,啜饮一口,又干咳两声。颜良素知吕布勇冠三军,天下莫敢与之争锋,只得悻悻退回原处。
麹义遂戟指袁绍,厉声数落道:“某自归附本初以来,每战必身先士卒,屡破公孙伯圭所恃之白马义从,为尔立下汗马功劳。岂料尔竟纵子行凶,强夺吾爱妾韩黛。此犹不足,复假仁假义,许以'待破公孙伯圭后,当以二郡主相配'之诺。然尔食言而肥,前日竟诬吾骄横,欲斩吾于郊野。幸得王爷仗义相救,不然吾早作刀下冤魂矣!”
袁绍端坐如泥塑木雕,面如死灰,始终不发一语。盖因在其眼中,杀一将如碾蝼蚁,何须与麹义这等人物多费唇舌?
此时,素与麹义为敌的公孙瓒竟霍然起身,历数袁绍十大罪状:“袁本初不能举贤任能,专务阿谀逢迎,招引奸邪,贻误国事,致使丁原火焚孟津,董卓乘乱而起。此其罪一也。”
“董卓入京劫持天子,袁绍既不能运筹帷幄,匡扶社稷,反弃印绶而逃。上负君恩,下辱官箴,此其罪二也。”
“袁本初为渤海太守时,阴蓄甲兵,将袭董贼,然匿而不告父兄,遂使太傅袁隗阖门、太仆袁基母子,顷刻殄瘁。不仁不孝,豺狼其行,此其罪三也。”
“绍既举兵,二载之间,坐视社稷倾危,专务掊克。广积仓廪,营不急之务;剥掠豪右,拷索赎锾。黎庶嗟怨,道路以目,此其罪四也。”
“胁逼韩馥,僭夺冀土,矫制称诏,私铸金玺。每发檄文,辄以皂囊缄封,题曰\"诏书一封,邟乡侯印\"。枭獍之心,昭然若揭,此其罪五也。”
“使崔巨业仰观乾象,卜择吉凶,厚遗金帛,共饮醇醪。择期攻掠州郡,此岂人臣所当为?觊觎非望,包藏祸心,此其罪六也。”
“昔与虎牙都尉刘勋同举义兵,勋降张杨,屡建殊勋。绍以睚眦之怨,构陷勋身。进用奸回,戕害忠良,此其罪七也。”
“故上谷太守高焉、甘陵相姚贡,绍尝贪饕无厌,苛索货贿。资用未充,二人并命。噬脐之悔,其何及哉!此其罪八也。”
“夫《春秋》之义,子以母贵。袁本初之母,实乃贱婢,微若蝼蚁,于礼不可为人嗣子。而绍竟踞高位,坐享厚禄,污玷王爵,辱没先灵。此其罪九也。”
“长沙太守孙文台,昔领豫州,奋武鹰扬,驱董贼于雒邑,扫陵庙于灰烬,忠勤王室,勋劳赫赫。而绍阴遣裨将,僭窃其位,绝其粮道,使文台不得进讨,董卓遂得苟延。此其罪十也。”
袁绍闻言,面如铁色,浑身战栗,然犹强项厉声曰:“纵使如此,汝乃败军之将,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