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民见蔡琰去意已决,不禁黯然神伤,心如刀割。蔡邕久历世事,见女儿骤然行此决绝之举,心下已明其意,乃劝慰道:“小王爷且宽心,文姬素来心思缜密,且观其如何转圜。”
刘民默然颔首,胸中郁结难解。
蔡邕复踱至曹操身侧,捋须言道:“既然文姬情愿委身于明公,而小王爷待我蔡家恩义不薄,不若由老朽权作调人,为两家谋个两全之策如何?”
曹操闻蔡琰方才赞誉之词,正自心花怒放,遂应道:“伯喈先生德隆望尊,但说无妨。”
蔡邕目含深意,缓声道:“方今诸侯之中,袁本初势大如虎,孙伯符亦在江东纵横捭阖。小王爷兵微将寡,于孟德实如蚍蜉撼树,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倘若两家联手,先除袁绍,再图江东,不出三五载,孟德霸业可成矣。”
曹操听罢,暗忖此议确有其理,况己方基业方兴未艾,谁人不惜命?遂问:“如何联手法?”
蔡邕展颜一笑,银须微颤:“小王爷率部退守长山故国,将兖州沃土拱手相让于明公,岂非两便?”
此言一出,曹操心中大动。既能抱得佳人归,又可坐拥膏腴之地,实乃天赐良机。当下眼中精光闪烁,已有允意。
那刘民岂肯应允?若依此计,不过救得庞月一人,却平白折了黄叙麾下八百精兵,真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倘若曹操食言而肥,转瞬又率大军来攻,岂非易如反掌?横竖皆是蚀本买卖,端的进退维谷。
刘民既为穿越而来的史学书生,自然深谙曹操发迹史。昔年曹操正是借剿灭兖州黄巾起家,更曾位列兖州刺史。故而当和事佬蔡邕献此丧权之策时,刘民先是作痛心疾首状,继而加码索要曹彰为质。
只见刘民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捶胸顿足道:“伯喈先生此言,分明是‘拉偏架’!断不可行!除非孟德兄愿遣曹彰为质,方可保我等安然离去。”其状甚为激愤,眼角却闪过一丝精光。
那曹操心中早有盘算:吾有子昂、子桓,上月又添子建,至于曹彰,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莽夫耳。适才假意欲立为新主,实乃“掩人耳目”之计,尔等竟当真耶?真乃“痴人说梦”!
然曹操毕竟“老于宦海”,深谙谈判之道,岂肯轻易亮出底牌?但见他捋须冷笑:“小王爷,今吾大军已‘十面埋伏’,汝尚有‘讨价还价’之余地否?”其声如金铁交鸣,暗藏杀机。帐外忽闻战马嘶鸣,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刘民亦作色曰:“孟德虽拥强兵,然若论斗将,恐未必能胜。”
曹操抚掌大笑:“小王爷年幼,未谙兵事。自古征战,岂有专恃斗将之理?用兵之道,贵在韬略阵法。”
刘民屈指暗忖,此时典韦、许褚尚未归曹,遂复激之:“如此说来,孟德兄是畏怯了?”
曹操沉吟良久,暗思彼方诸将已显疲态,正可借此挫其锐气,乃慨然应允:“善!各遣五将,四较骑战,一比射术。”
刘民见其入彀,欣然道:“孟德兄果然豪爽!本王亦不作田忌赛马之谋,不如互点将校如何?若兄败北,当遣曹彰来投。”
曹操豪情亦起:“小王爷年少,便请先择!”
刘民心知黄叙箭术尽得黄忠真传,堪称翘楚,遂令:“元方可较射术!”
黄叙闻言,整肃戎装,取下万石强弓,声若洪钟:“何人敢来应战!”
此时曹营中闪出一将,正是昔日汜水关箭救夏侯惇诸将的于禁!但见于禁:
身披锁子甲,腰悬雕翎壶。手持铁胎弓,足踏虎头靴。端的是:箭穿杨叶惊神鬼,弓开满月震乾坤。
于禁闻言,昂然出列,拱手朗声道:“末将愿往!”言罢,挽雕弓如满月,觑定百步外箭靶,但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响,那雕翎箭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众将士齐声喝彩,声震云霄。曹操抚须而笑,面有得色。
刘民心下暗喜,转对于禁道:“久闻于将军箭术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然我帐下黄叙亦非庸手,请将军拭目。”言毕,目视黄叙。
比试既起,二人你来我往,箭如飞蝗,竟成胶着之势。
正值紧要关头,黄叙忽使绝技“连珠箭”,但见三箭连发,后箭追前箭,皆中鹄的同一处。于禁见状,不由暗自赞叹:“真神射也!”
终局,黄叙技高一筹。曹操见首战失利,面色骤沉如铁,急欲挽回颜面,厉声道:“元让,速去挫其锐气!”
夏侯惇闻令,骤马提刀而出,声如雷霆:“何人敢来试某家宝刀!”
刘民曾在汜水关目睹夏侯惇武艺,暗忖其勇武当在九十四等之上,遂高呼:“元凡,且去会他一会!”
那少年将军刘晟,自夷州崭露头角以来,二十合间便教那黄巾魁首管亥败走,自此“槊下无三合”之名不胫而走。这日闻得刘民点将,但见一骑枣骝如赤电般掠至阵前,马上小将手持紫金槊,端的是一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象。
独眼夏侯元让见状,也不多言,抡动那柄“曾断十将”的青铜长刀便迎了上去。两将交锋,一个槊影翻飞似蛟龙闹海,一个刀光霍霍如猛虎出柙。那刘晟的紫金槊“倏忽东西,变化如神”,夏侯的铜长刀却“势挟风雷,力贯千钧”,直杀得阵前尘沙蔽日,观者无不目眩。
战至五十余合,这“沙场雏凤”竟愈战愈勇,忽使个“白虹贯日”的招数,那槊尖恰似流星赶月。夏侯仓促间“勉力闪转”,终究被挑破战袍下摆,险些就要“血染征衣”。
曹孟德在阵后看得分明,急令鸣金,口中却道:“二位将军旗鼓相当,今日且作平手!”
刘民已得一胜一平,正欲点将。只见华雄出班,拱手请战道:“主公,某自斩阴兵、袭云长、败董贼以来,自觉武艺精进,今日当教彼辈见识某家手段!”
曹操阵中夏侯渊闻言大怒,骤马挺枪而出,戟指骂道:“华雄鼠辈!昔日汜水关下使替身代战,致令关羽斩去冒领头功,岂不畏天下英雄齿冷乎!”
华雄更不答话,掣出铜长刀便是一招“泰山压顶”。二人刀来枪往,战至三十合,胜负未分。论武艺,华雄与夏侯渊本在伯仲之间。然今日华雄方复勇力,又欲在新主面前显能,故而格外奋勇,渐渐占得上风。
曹操见状暗忖:“若再败一阵,大势去矣!”急命鸣金收兵,扬声道:“二位将军旗鼓相当,权作平手。”心下却盘算:倘使曹洪、曹仁能胜,尚可扳平;且新降乐进犹未出战,刘民那边怕是已无将可遣矣。
思及此,遂点将道:“子廉,且去会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