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二舸顺洋流而下,疾若奔马。孙翊极目远眺,忽抚掌高呼:“主公且看,纛旗猎猎,乃书‘黄’字者也!”
刘民心念电转,暗忖:“北来者非江夏黄祖,亦非南阳汉升。”遂自庞月身后探身而望,但见舟楫渐近,忽展颜大笑:“天助我也!此乃元方来也!”
先是,北海孔融、皇甫嵩遣蒋钦、周泰、陈武率五百甲士往荆州接应,经月杳然。乃复遣黄叙领精卒二百,溯江寻访。
黄叙于舟中望见众人,急振臂呼曰:“主公勿忧!叙来相援!”其声穿云裂石,竟作孤军救主之态。及至登岸,众人执手相看,刘民与徐庶俱哽咽不能言,黄叙亦垂泪沾襟。三壮士相拥而泣,涕泗交颐,观者无不恻然。
庞月素性娇憨,忽嗔曰:“诸君厚此薄彼,妾亦欲相拥!”吕雯闻言拊掌大笑:“甚善!某亦当效之!”蔡琰则敛衽为礼,秋波流转,嫣然浅笑。乔氏双姝并黄月英、孙尚香等初会黄叙,皆含羞侍立,如琼枝玉树列于阶前。江风骤起,卷动众人衣袂,竟似丹青画卷中人。
黄叙与众人一一叙礼已毕,便问及诸事原委。刘民乃将近日变故择要而述,复引乔芸诸女相见。正言语间,忽闻孙翊朗声禀道:“主公且看!西边三艘艨艟大纛高悬,朱字旌旗猎猎作舞!”
话音未落,黄叙已横刀出列,凤嘴刀寒芒吞吐如蛇信:“主公休虑!管他朱氏豚犬,某当为公斩之!”刘民急谏曰:“元方舟车劳顿,岂可轻动?”徐庶却轻摇白羽,莞尔道:“久闻黄将军虎威,今正可试锋芒。然须谨记——将斗将,兵戒兵。”
黄叙闻言大喜,长揖而退,径乘小舟破浪而去。刘民终难释怀,遂率船队随后策应。
须臾间,但见两艘战船相接。甲板之上,两员少将各持长兵:其一着玄铁连环铠,身若虎躯,面似冠玉,手中长刀若秋霜凝雪;另一人披赤锦战袍,体态魁梧,步履如风,掌中凤嘴刀似新月倒悬。但见:刀光霍霍映寒江,金铁交鸣震穹苍。左劈华山分云雾,右扫昆仑断雪霜。青龙出水千层浪,白虎衔雷万丈光。三十回合犹未已,两军擂鼓震天罡。
往来厮杀间,刀影如织,竟引得两岸士卒齐声喝彩,声遏行云。正是少年豪气冲霄汉,各为其主展锋芒。
刘民立于舟中观战,心下暗自嗟叹。但见那白面少年刀势如虎,每一劈皆挟风雷之势;而那魁梧汉子则矫若游龙,刀路诡谲难测,令人防不胜防。
战至二十合,犹未分高下。刘民恐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遽然喝道:“住手!”
话音未落,二人竟同时掷刀于地,伏身拜倒,齐声道:“主公!”
原来那白面少年正是朱桓休穆!黄叙拭去额上汗珠,朗声道:“真乃棋逢对手!”朱桓亦笑曰:“兄台武艺超群,若非主公喝止,小弟恐已败北矣。”刘民抚掌大笑,急趋前搀起二人:“休穆真豪杰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众将士皆击节称善。
既而,刘民邀黄叙、朱桓登舟议事。席间,朱桓禀称率三百精卒来投,可即日参战;黄叙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刘民忧陈登、胡响兵寡,恐海寇破防,遂命朱桓率部驰援。
周瑜率甘宁、苏飞督长山水师直取中沙洲。周郎立于楼船之上,挥旗布阵,指挥若定:“兴霸居左,子扬列右,各率艨艟二艘,布太公奇阵。”
“诺!”“谨遵将令!”二将抱拳领命疾退。
贼寇望见舟师蔽海而来,蜂拥如蚁,驾轻舟疾冲,欲仗轻巧破阵。岂知甘、苏皆万人敌,更兼阵如八卦生生不息。不逾时辰,贼船十毁七八,余者仓皇遁归本岛,尸横遍海,血染波涛。
是时徐荣、华雄、胡亮引四百甲士暗渡侧翼,轻取滩头。登岛方觉此洲广袤,徐荣登高望远,但见岛广二十里许,草木森然。遂分三路而进,各领精卒百余人,直捣黄龙。
徐荣一路未见敌踪,惟见珠玉盈窟、锦缎堆山,乃令士卒封存以待上缴。华雄逢数股残寇,挥刀如电,尽斩其首。胡亮所部穿林越涧,直指贼穴腹心。
且说胡亮时运不济,竟遇着一伙强梁海寇,黑压压如蚁聚。两下里厮杀,刀光剑影,血浪翻飞。这胡亮虽骁勇,怎奈贼众如潮,渐渐力不能支。正危急间,忽闻杀声震天——原来是苏飞率水师来援,恰似猛虎添翼,登时杀得那伙海寇“如鸟兽散”。
及至周瑜、甘宁、苏飞三路水师,与徐荣、华雄、胡亮诸部会于岛中,将贼巢围得铁桶相似。那贼首建御无方排众而出,身后五百余倭寇皆执明晃晃太刀,凶光毕露。苏飞厉声喝道:“尔等釜底游魂,早降可免一死!”
原来这建御无方虽折了三百余喽啰,剩下的却尽是\"剽悍死士\",更兼库中藏有历年劫掠的“金珠宝贝,堆积如山”。他暗忖官兵不过五六百之数,未必能胜,况已暗伏后手,遂横刀狞笑道:“汉狗怯如鼷鼠,可敢来决生死?”声如夜枭,闻者悚然。
甘宁闻言大怒,画戟一指:“鼠辈安敢猖狂?可敢与某单挑!”那建御无方却阴侧侧冷笑,反手推出一名赤目獠牙的海盗:“山下,汝去!”
且说苏飞早已按捺不住,向周瑜抱拳请命道:“都督,容末将去会会这厮!”周瑜羽扇轻挥,朗声道:“善!擂鼓为苏将军助威!”
鼓声方歇,只见苏飞与那山下交手不过三合,刀光一闪,竟将那倭寇首级斩落,恰似“秋风扫落叶”般利落。建御无方见状,目眦尽裂,推出一名独眼海盗厉喝:“山本!为你胞弟雪恨!”
这边华雄早横刀立马以待,战不五合,便听得“咔嚓”一声,其大刀如泰山压顶,竟将那山本右臂齐肩削去,血溅三尺。建御无方见连折二将,双目赤红如血,倒提太刀直指甘宁:“缩头鼠辈,可敢与某决死!”
甘宁长笑一声,霸江刀映日生辉:“正欲领教!”二人刀来刃往,战至三十余合,鼓声如雷,尘土飞扬。忽见甘宁故意露个破绽,建御无方果然中计,举刀猛劈。却见甘宁身形如鬼魅般闪转,刀锋过处,先是“铮”然震飞敌刃,复又在其臂上划开三寸血槽——真个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那建御无方倒也狡黠,忍痛急退,率残众龟缩入石屋之中,竟作困兽之斗。檐角残阳如血,映得那太刀缺口处寒芒吞吐,恍若毒蛇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