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被夜色吞噬,战场上空硝烟未散,血腥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黑风寨援兵的马蹄声如重锤般敲击着地面,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宛如一道翻滚的黑色帷幕。君御尘握着剑柄的指节泛白,玄色衣襟上凝固的血痂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望着天边低垂的阴云,忽然抬手扯下束发的玉冠,任由墨发在夜风中狂舞。
“列阵!”他声如洪钟,剑尖挑起一盏被砍翻的火把,跃动的火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素风阁弟子听令,今日不斩匪首,誓不还朝!”身旁侍卫们齐声应和,破损的铠甲在火光中泛着冷芒,染血的长枪齐刷刷指向天际,宛如一片钢铁铸就的荆棘。
墨羽殇单膝跪地为受伤的弟子包扎伤口,素白内衫早已浸透汗水,额前碎发紧贴着苍白的脸颊。他忽然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山谷,瞳孔因发现转机而骤然收缩:“殿下!那处隘口仅容三骑并行,两侧峭壁布满藤蔓!”他疾步上前,沾满血污的手指在沙地上划出沟壑,“若引敌入内,洛姑娘先前埋设的绊马索与滚石机关便能派上用场。”
君御尘眼中闪过赞许,伸手拍了拍墨羽殇的肩膀:“好!你率轻功好的兄弟诱敌,我带重甲兵断后。记住,要败得逼真!”他转身看向身后众人,长剑在掌心转了个凛冽的剑花,“待贼寇入谷,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黑风寨援兵的首领骑在高头大马上,虬结的臂膀肌肉隆起,狼牙棒上还滴着先前厮杀的鲜血。他望见君御尘等人“慌乱”后退的身影,粗犷的笑声震得马鞍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兔崽子们跑不动了!给老子追!抓住那戴玉冠的,本寨主赏你们十坛烈酒!”喽啰们顿时如打了鸡血般狂呼,铁蹄踏碎满地残尸,卷起漫天尘土。
山谷入口处,藤蔓在夜风里簌簌作响,仿佛潜伏的巨兽。墨羽殇故意让衣角勾住荆棘,踉跄着摔下马背,引得追兵哄笑。“别让那小白脸跑了!”首领挥舞狼牙棒,带起的劲风将路边枯枝劈成两半。当第一骑踏入山谷阴影时,梆子声突然炸响,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
“放!”随着一声厉喝,数十捆浸透桐油的火把从高处抛下,瞬间点燃谷中事先堆放的柴草。火舌舔舐着两侧岩壁,将黑风寨众人的身影映照得扭曲狰狞。紧接着,装满石块的藤筐顺着绳索倾泻而下,砸在铁盔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有喽啰被巨石直接砸中,惨叫着瘫倒在地,血沫混着碎石溅在同伴脸上。
“中计了!后退!”首领的怒吼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淹没。君御尘从暗处现身,玄衣猎猎如旗,长剑划过一名喽啰咽喉时,温热的血溅在他下颌,顺着棱角分明的线条滑进衣领:“今日,便是黑风寨的忌日!”他旋身避开飞斧,剑锋直取对方手腕,在骨头碎裂的脆响中夺过兵器,反手掷出,将另一名喽啰钉在岩壁上。
墨羽殇则如鬼魅般穿梭在敌群,手中长剑专攻下盘。每当有喽啰举起盾牌,他便足尖点地跃上半空,剑尖精准刺入对方颈侧动脉。当他看到首领企图组织反击时,眼中寒光一闪,猛地甩出腰间软剑缠住对方狼牙棒,借力腾空而起,靴底重重踹在首领面门,将其掀翻下马。
“杀!”山谷外忽然传来清亮的女声。洛璃萱一袭红衣策马而来,发间金饰随着颠簸叮当作响,手中长剑映着月光泛着冷芒。她身后尚书府家丁们举着绘有狮纹的盾牌,如潮水般涌入战场。洛璃萱甩鞭缠住一名喽啰脖颈,猛地一扯,将人从马背上拽落,随后剑尖挑起对方兵刃,反手刺向其肋下要害:“黑风寨作恶多端,今日血债血偿!”
黑风寨首领抹了把脸上的血,眼中闪过惧意。他瞅准君御尘与墨羽殇缠斗的空隙,挥棒砸开挡路的家丁,转身朝谷口奔去。马蹄踏碎满地尸骸,他疯狂地大喊:“留得青山在......”话音未落,君御尘的长剑擦着他耳际飞过,削落一缕发丝钉入树干:“想走?问过我手中的剑再说!”
墨羽殇不知何时绕到前方,白衣在火光中翻飞如蝶。他抬手摘下腰间酒壶猛灌一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在衣襟晕开深色痕迹:“寨主这是要去哪儿?不如尝尝我这招‘醉里挑灯’!”长剑挽出七朵剑花,如绽放的死亡之莲,逼得首领连连后退。
此刻的山谷宛如修罗场,火把即将燃尽,却将众人的身影拉得极长。君御尘与墨羽殇一左一右将首领困在中央,洛璃萱则带领家丁守住谷口,断了敌人退路。黑风寨首领的狼牙棒上布满缺口,呼吸粗重如破风箱,豆大的汗珠从他狰狞的脸上滚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你们......”他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抡起狼牙棒做困兽之斗,“我黑风寨就算覆灭,也要拉你们陪葬!”狼牙棒带起的劲风将地上残火卷起,火星四溅。君御尘与墨羽殇对视一眼,同时腾空而起,剑光如银河倒卷,直取对方咽喉与心脏......
夜色渐深,山谷中的喊杀声渐渐平息。洛璃萱俯身擦拭长剑,望着满地狼藉,忽然轻笑出声:“这次可算给爹爹出了口恶气。”她抬头看向君御尘,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只是不知,黑风寨的老巢里,还有多少阴谋等着我们?”
君御尘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将染血的长剑收入剑鞘:“无论有多少阴谋,本殿下定要将黑风寨连根拔起。”他转头看向墨羽殇,目光中带着赞赏与信任,“此战能逆转局势,多亏了墨公子的妙计。”
墨羽殇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殿下过誉,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只是......”他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黑风寨如此兴师动众,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洛璃萱闻言挑眉:“管他背后是谁,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两个,我们灭一双!”她挥剑斩断身旁一根枯枝,“明日,我们便直捣黑风寨老巢!”
晨雾渐渐弥漫开来,笼罩着这片血腥的战场。君御尘、墨羽殇与洛璃萱并肩而立,身影在雾霭中显得愈发坚毅。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