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SJ基地笼罩在薄雾中。
姜枝推开训练室的门，意外发现宁祉煜已经坐在电脑前。
少年戴着耳机，屏幕上是昨晚的训练赛复盘，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听到开门声，他头也不回，只是脊背微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
姜枝径直走向咖啡机，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咖啡的香气在沉默中蔓延，直到宁祉煜突然扯下耳机。
\"姜枝。\"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你分析过那么多数据，怎么不敢算算我们之间的概率？\"
咖啡杯在姜枝手中微微一颤。
她背对着他，晨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她的身影在宁祉煜面前显得格外单薄。
\"算过了。\"她的声音很轻，\"是零。\"
身后传来电竞椅被猛地推开的声音。
宁祉煜两步跨到她面前，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草莓牛奶味。
他低头看她，右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像滴凝固的血。
\"行，那你告诉我——\"
他伸手撑在她身后的柜子上，形成一个压迫性的包围圈，\"零是怎么算出来的？\"
姜枝抬眼，目光平静得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正态分布，置信区间95%，p值小于0.05。\"
她抿了口咖啡，\"还需要更详细吗，宁选手？\"
宁祉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收回手，像是被烫到般后退半步：\"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姜枝补充道，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训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景顶着鸡窝头闯进来：\"枝姐！那个雷霆战队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几乎实质化的低气压。
\"资料放桌上。\"
姜枝绕过宁祉煜，\"我去趟医院。\"
关门声响起后，林景小心翼翼地问：\"煜哥...你们吵架了？\"
宁祉煜盯着姜枝喝过的咖啡杯，杯沿留着淡淡的唇印。
他突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她说我们之间的概率是零。\"
林景张了张嘴，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见少年一把抓起外套往外走：\"告诉宁祉行，今天的商业活动我不去了。\"
\"可是GUccI那边...\"
\"就说我手伤复发。\"
宁祉煜头也不回地甩上门。
仁济医院心内科的消毒水味一如既往地刺鼻。
姜枝坐在病床旁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新工作怎么样？\"
姜美玲轻声问，她比上周又瘦了些，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挺好的。\"姜枝将苹果切成小块，\"同事都很...专业。\"
专业。这是她能想到最中性的词。
宁祉煜的操作确实无可挑剔，如果忽略他那狗脾气的话。
\"枝枝。\"姜美玲突然握住她的手，\"你小时候一撒谎就眨眼睛，现在还是。\"
姜枝的动作顿了顿。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叶子飘落在窗台上，边缘已经泛青。
\"有个队员...很难搞。\"
她最终承认，\"不过我能处理。\"
姜美玲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抚摸女儿的发卡：\"栀子花最坚韧了，记得吗？看起来娇弱，实则能抗风霜。\"
姜枝点点头，喉咙突然发紧。
这个发卡是母亲化疗前送她的最后一件礼物，纯银花瓣内侧刻着\"枝枝\"二字，是母女俩共同的秘密。
手机震动，是宁祉行的消息：
【Koi缺席活动，GUccI很不满。你在哪？】
姜枝皱了皱眉。
宁祉煜虽然任性，但从不无故缺席合同义务。
她点开战队群，发现林景一小时前发了条：【煜哥说手伤复发，真的假的？】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姜枝犹豫片刻，还是退出了聊天界面。
\"妈，我回基地了。\"
她起身整理包，\"晚上瑶瑶会来看您。\"
走出医院时，天空开始飘雨。
姜枝站在屋檐下等车，黑发被风吹得飞扬。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宁祉行金丝眼镜后深邃的眼睛。
\"上车。\"他简短地说，\"有事找你。\"
SJ基地的会议室里，宁祉行将平板推到姜枝面前。
\"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凌晨三点，训练室的灯还亮着。
宁祉煜独自坐在电脑前，反复观看同一段比赛录像。姜枝认出那是她上周做的战术分析，少年甚至暂停画面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
\"他改了。\"
宁祉行推了推眼镜，\"你提出的所有操作缺陷，他全改了。\"
姜枝的心脏漏跳一拍。
她想起今早宁祉煜眼下的青黑，和屏幕上暂停在她标记的失误点。
\"所以？\"
\"所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宁祉行突然问，\"昨天活动还好好的。\"
姜枝将平板推回去：\"职业关系而已，能有什么？\"
\"姜枝。\"
宁祉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弟弟从小就这样，想要什么不会说，只会惹人生气。\"
他顿了顿，\"但他从没为任何人改过操作习惯。\"
雨滴敲打着玻璃窗，会议室里的挂钟滴答作响。
姜枝想起宁祉煜今早撑在她面前时，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莓牛奶香，还有他问\"概率\"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
\"宁经理。\"
她最终开口，\"我来SJ是为了工作，仅此而已。\"
宁祉行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栀子花发卡上。
宁祉行站起身，\"不过姜枝，零概率事件在统计学上叫'奇迹'，不代表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