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伦敦的冷风拍打着车窗,外头街道湿漉漉一片,伯克利慵懒地陷在后排座椅上,指尖还没离开手机界面,“叮”的一声,熟悉的私信弹了进来。
【林恩】:
“没事儿别在网上胡说行不行?”
短短几个字,配上那种惯常的冷静口吻,屏幕仿佛都透着林教授的无奈。
伯克利眯了眯眼,嘴角立刻勾出点欠揍的笑意,像只发现新玩具的猫似的,指尖飞快回了过去:
【伯克利】:
“哟,教授,网速挺快啊,这就看上直播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
他发完,几乎是秒回,林恩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林恩】:
“全球直播,自己扎到我眼睛里的。”
伯克利笑出了声,嗓音低哑,慵懒地砸在冷清的车厢里,助理从前排探头:“又有人找你麻烦?”
伯克利抬手摆了摆,懒得解释,指尖继续在屏幕上飞快打字:
【伯克利】:
“扎你眼睛?我还没开始扎你心呢,这么着急。”
“别急啊教授,节目才刚开始。”
他顺手又把手机一甩,整个人半躺在座椅里,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伦敦街景,心情,出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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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切尔西区·伯克利的公寓楼下】
夜色彻底笼罩了伦敦,切尔西的街区依旧透着低调奢华的光泽。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干净整洁,两旁的复古路灯发出柔和暖黄的光,街角商铺橱窗里摆满了圣诞节限定的装饰与礼品,空气里混杂着冷冽冬夜与面包房飘出的香甜味道。
伯克利让车停在了熟悉的位置,随手把车门带上,双手插兜,逆着冷风朝街角那家熟悉的小型高档杂货店走去。
“Evening, mr. Kant.”
一推开门,店主约瑟夫的笑脸就迎了上来,老头子身形微胖,留着一撮利落的白胡子,穿着暗绿色的羊毛背心,鼻梁上的眼镜反着微弱的灯光。
伯克利摘下围巾,嘴角扬起:“Evening, Joseph. 圣诞节,生意不错?”
“你还敢说,你一露面,街对面那家咖啡馆的姑娘忙到手软。”约瑟夫眨了眨眼睛,随即熟门熟路地往货架后走,“不过说真的,你这次回来可够低调,媒体还没堵到你门口?”
伯克利漫不经心地扫过货架,随手挑了一袋意面、两块精致的牛排和一瓶红酒,语气懒散:“他们一旦找上门来,估计又该说我出轨、跑路、失踪、换男友了。”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调侃意味,“多亏了我朋友圈某位教授的圣诞晚餐,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约瑟夫失笑,摇了摇头:“你这些八卦我可不掺和,不过……牛排、红酒、意面、还有青柠……这是打算自己下厨?”
伯克利挑了挑眉,眼角微微上扬:“当然,不能总靠外卖撑场面——尤其过节,自己煮点东西,才算过节。”
说着,他熟练地拎起食材,又顺手拿了点橄榄油和香料,临结账时,目光扫过货架上新出的巧克力,略微停顿了下。
约瑟夫笑了:“你不带点甜食?别骗我,你冰箱那瓶酒估计配甜点更合适。”
伯克利摸了摸下巴,最后还是拿了一盒包装精致的黑巧,语气故意一本正经:“这是给邻居的,不是给我自己,懂?”
“嗯哼,当然懂。”约瑟夫笑得意味深长。
刷完卡,伯克利拎着袋子往外走,夜风扑面,冻得鼻尖微凉。
他漫步回公寓,鞋底踩在石板路上,心情却意外地平静,像是难得在这座总是喧嚣浮躁的城市里,找到了片刻真正属于自己的静谧。
今晚,没经纪人催着跑通告,没狗仔堵门,没人敲门打探。
只有他,红酒,晚餐,和这份——意料之外的轻松。
——————
伯克利拎着食材袋子,推开了那扇厚重的胡桃木大门,门锁“咔哒”一声合上,鞋跟踩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清脆空旷。
但下一秒,他的眉头便微微拧起。
——客厅的灯,开着。
柔和的暖光洒在室内,宽敞的公寓一尘不染,地毯平整,沙发上叠着毯子,壁炉旁的玻璃桌上还放着没动过的香薰蜡烛。
可偏偏——厨房那边,传来不对劲的响动。
“滋滋——”
是油锅加热的声音,还有一股明显的肉香混着微微焦糊味,空气中隐隐弥漫着面粉和奶油的气息。
伯克利的警惕瞬间拉满,手指紧了紧购物袋的提手,眼神沉了下来。
不会吧……不会真有疯了的私生饭能摸进我家?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屋内,确认玄关柜旁的棒球棍安然立着,显然他平日调侃“伦敦的粉丝理智”也未必那么靠谱。
伯克利悄无声息地放下购物袋,抬手抄起那根黑色棒球棍,动作干脆利落,脚步轻得像只猫。
一步、两步。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玄关,顺着开放式的客厅区域靠近厨房,光线越发明亮,油锅里的“滋滋”声清晰入耳,伴随偶尔的锅铲碰撞声。
拐角处,他屏住呼吸,棍子微微抬起,冷不丁地往前一探身——
结果,整个人愣住了。
只见厨房台面上一片狼藉,面粉洒得到处都是,砧板歪斜着,一盘不明身份的“肉卷”歪歪扭扭地堆在一旁,炉灶上的平底锅里还残留着滋滋作响的油渍。
而在这片混乱的正中央,金灿灿的佐拉尔正半蹲着捡起掉落的餐具。
少年一头耀眼的金发在暖光下像是融化了的金属,脸颊上被面粉糊了半边,鼻尖蹭着点奶油,白皙皮肤上还留着一点明显的烟熏黑,整个人看起来像从烘焙课堂逃出来的小麻烦。
他抬起头,正好撞上了伯克利冷飕飕的眼神,愣了半秒,连忙露出一个尴尬而讨好的笑:
“呃……抱歉,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他咽了咽口水,低头看了眼手边乱七八糟的厨房,声音低了几分,像个做坏事被逮到的小孩:
“但是,我好像把你的厨房,弄乱了。”
伯克利沉默两秒,目光落在少年一身面粉和乱七八糟的厨房,再看看自己还举着的棒球棍。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那个沾满面粉、鼻尖脏兮兮的小麻烦,金色的发丝在厨房灯光下晃得耀眼,仿佛一动就会消散的幻觉。
他醒了。
那个在生命之镜前沉睡许久的少年,那个他一度以为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佐拉尔,真的、真的,醒了。
佐拉尔歪了歪头,抬手轻轻戳了戳伯克利的胸膛,软软地、不解地问:
“你怎么不说话啊?”
伯克利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酸涩堵得厉害,他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指节发紧,几乎下一秒就要松开棒球棍。
而佐拉尔又走近了一步,金色的瞳孔干干净净,认真地看着他。
伯克利终于低低地发出一声呜咽,像是再也绷不住了。
“……你个小混蛋……”
他轻轻把佐拉尔一把拉进怀里,手臂狠狠箍住他的肩,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的呼吸有点乱,指尖都在发凉,声音压得很低,却真的在哭。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你再不醒,我……我真他妈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伯克利将脸埋进佐拉尔发顶,呼吸间全是少年身上那点阳光似的味道,眼泪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滑落。
他已经太久没有失控过了。
佐拉尔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回抱住他,掌心轻轻拍着伯克利的背,声音软软的,低低的:
“别哭了,死亡。”
“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暖暖的,像是能穿透伦敦所有阴冷的冬夜。
“我不会走了。”
伯克利的呼吸一滞,抱得更紧了些,像是怕一松手,这人就会再次从他生命里消失。
佐拉尔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插入伯克利的发间,低声重复:
“我回来了。”
“这次,轮到我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