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嫂子,你家五娘呢?好久没见五娘了。”
常氏面上的笑容一僵眼神闪躲了一下:“嫁人了,她舅舅在常州与她寻了门亲事,嫁去常州了。”
李氏瞪大了眼:“哎呦,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吱声?咱们这也没办上一场喜事!”
常氏笑得勉强:“在热孝呢,便没大办,那些日子我身子不好,亲事都是孩子舅舅操持的。”
李氏埋怨:“嫂子,你说说说你,也不说让我们喝杯喜酒!”
常氏打了个哈哈便先行回家了,话说得越多,错漏便越多,长宁这孩子,唉,好在是孩子出息。
今日长宁来了信要托家中传给长平,长平如今在书院学习,孩子成绩确实不错,一考便过了,如今已是在乙班就学,只是以后便不能再叫长平了,得叫致远。
省的身份信息出了错,影响孩子科考。
也不知长宁是什么事情,信中叮嘱她一定要把信件快速送往书院的弟弟手里,直言关着弟弟的前途。
松柏书院——
今日小考,林长平,不对,应当是常致远正端坐在学堂中,挽起袖子研磨,今日考策论,一群人都牟足了劲。
无他,每次小考的第一名都有奖励,或是笔墨纸砚或是书籍着译,对这里求学的学子来说,都是好东西。
松柏书院建于先帝期间,是着名的平民书院,由各个郡县推荐优秀学子入内,每隔三年一次大招,一次只收三百位学子,考试内容除了四书五经,策论实务,还有数算理学,诗赋文学以及史鉴辨析。
书院大考既为科考的预演也同时也比较注重学子的独立思考和日常积累。
进了书院则更是严格,每月一次小考,或策论,或辨析,有时也考诗词歌赋,和数算,也算是保证了学子均衡发展,一旦超过三次不合格便会被退学,教学以严苛着称,能进来的学子自然都是基础不错的,但是进了书院依旧是不敢懈怠,且多半都为贫家子弟,更知读书不易,因此进书院的的学子哪个不是拼了命的学拼了命的考,就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出路。
因松柏书院严苛的教学和筛人条件,几乎每次上榜的都有将近五分之一为书院的学子,而这里教书育人的,则是曾经为官的学子或者是还乡的大儒,北面的几个州府的考生挤破头都想进来,只可惜,书院只愿收三十以下的学子进来,因此不少考生可能连考十几年都进不来书院。
书院每年的束翛三两银,吃住免费,像笔墨纸砚之类的则是不予学子提供,院中甚至还给贴心的给大家准备了勤工俭学的岗位,抄录书籍,打扫学堂,清扫书院,这些活计只要愿意干,书院便给与一定的钱财。
当然,钱虽然不多,但是维持学子温饱是没问题的。
常致远行云流畅的写完一篇策论,待收好笔后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回答无误卷面干净后边起身拿起卷子走上堂,捧着卷子弯腰恭敬地对老师道:“夫子,学生已作答完毕,请老师审阅。”
堂上坐着的胡子花白的小老头子伸手接过卷子,看着整洁的卷面和工整的台阁体点点头:“致远的字体进益颇大。”
说完便认认真真的审阅起了卷子,大致看过一遍后不自觉地点点头:“不错,近日教的学的很扎实。”
常致远躬身行礼:“若无事,学生便先行告退清扫院落了。”
小老头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先走,待人出了学堂才收回目光,这个孩子是班里今年收学子,底子差,诗词歌赋不通,数算和理学一塌糊涂,但是这小子是个过目不忘,看过的记得牢牢的,为人聪慧且一点就透,这小子入书院乐的院长三四天没睡好,直言书院过几年要再出个前三。
教了几个月,差不多也摸透了,这孩子从丁班一路考了上乙班,天赋卓绝,学习认真又勤恳,就是底子太差了,估计是之前在乡下耽误了,好在基础扎得还算牢固,人又有几分机灵,进境快得很,搞得班里不少二十多的学子颇为焦躁,不过这是好事,一群人三年了还蹲在乙班,出息!再考不上科考班,统统给他们撵出去!
常致远出了院子便四处寻找扫把,他接了学院勤工俭学的活,每日下了课便要打扫乙班的院子以及学堂,每月给六十文,纸张若在省些倒也勉强够用,刚好能省出一笔银子。
家中如今二哥正治疗腿,阿姐替他从了军,听阿娘说姐姐好几次都受了伤,着实让他揪心。
阿娘是给了他不少银钱的,但是他总想着省一点再省一点,给二哥省出钱治好腿,再给姐姐攒一笔嫁妆,若是日后姐姐想嫁人了,那他就给姐姐多一些钱财傍身,如果没人要姐姐,那就更要多攒些钱财,日后他养姐姐便好。
还有舅舅,为了户籍之事上上下下与人打点,活该报答舅舅的。
学子们陆陆续续交完了卷子出了门,常致远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再次回到了学堂。
学子走的也差不多了,只剩一个,躺在书案上呼呼大睡,口水都要淌在书面上了。
这人叫何生,是先他一步交卷的人,两人还是舍友,何生家中经商,脑袋瓜灵,时常能举一反三,但是就是为人懒散了点,夫子看看呼呼大睡的何生摇摇头,朝着常致远招招手。
常致远过去,夫子从袖口里掏出一把花生塞到常致远手中:“拿着吃,干完活早些回去,明日我还要检查功课,别耽误了课业。”
常致远接过花生,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笑:“多谢夫子。”
小老头指指何生:“他呀,有你一半稳重便好了!去,把他叫醒。”
常致远点点头,躬身送夫子出了门后转过身,将花生收好后,轻手轻脚的打扫着学堂,干完了这才轻轻拍拍何生。
何生撇过脸,一道红红的印子挂在他唇红齿白耳朵脸上,嘟哝了一声继续睡了。
常致远叹气,他这位同窗哪都好,就是瞌睡劲太大了。
狠狠摇晃几下何生这才迷迷瞪瞪的坐起来,看见面前淡蓝色书生袍的常致远:“啊,考完了么?”
常致远荡开一抹笑:“何生,早考完了,学堂我都收拾过了,别睡了,吃点东西回去吧。”
何生下意识擦擦口水,眼神聚焦后:“哟,今扫的这么快?”
常致远无奈:“是你睡得太久了,好了回去吃点东西,晚上还有课业。”
何生站起身点点头:“行,致远,晚上帮我写一份呗,老规矩十文钱,你知道我的,容易犯困。”
常致远笑眯眯道:“可,吃花生么?夫子给的。\"
何生活动的活动筋骨点点头:“谢了,托你的福,我还能吃到夫子给的东西。”
二人一路行至斋堂正准备进去,突的身后传来一位男人的叫喊声。
“常致远,你家中来信了,来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