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晓梦掌门,现今道家的 ,究竟是思想差异使然,还是立场与背后势力的分歧,致使裂痕愈发深重?”
张清玄此问,竟让晓梦一时语塞。
他眼底看似平静,实则隐隐透出一种洞悉人心的寒意。
“纵使如此,又当如何?”
“乱世之下,不择所依,岂能立足?”
晓梦毫不退让地回应。
张清玄缓缓背手。
“晓梦掌门,你可还记得道家的根本宗旨?”
晓梦听罢,毫不迟疑地说道:“当然是天人之道。”
张清玄紧随其后追问:“敢问,何谓天人之道?”
晓梦答道:“修道当无我,融入天地,忘情万物,故而无情。”
“生死如四季更替,本属自然,无需悲喜。”她补充道。
逍遥子听后微微蹙眉。
“逍遥子道长,您心中的天人之道又是如何?”张清玄直视逍遥子问道。
“众生平等,无有贵贱。”逍遥子亦不假思索地答道。
晓梦冷笑一声:“人宗虽崇尚随性,却始终摆脱不了家国恩怨的束缚。”
“你急于求成,恐难避入魔之险。”她未等逍遥子回应,便转向张清玄,下巴微扬,神情略显傲然。
“天人之约,旨在验证天宗与人宗何者为正道,助迷途者归返正路。”晓梦字字清晰地说。
……
“哎呀,哎呀,哎呀,修道三百年竟仍未统一思想。”
“照此发展,道家的 怕是还要持续。”
“若情况恶化,恐怕会彻底分道扬镳。”
目睹晓梦与逍遥子再次因理念不同争执,旁观者们兴致盎然。
“张清玄道长此行究竟为何?”
“不清楚,但他看来并非来挑衅的。”
“是啊,回想他刚才彬彬有礼的模样,倒也不像会大动干戈之人。”
“要不是天宗咄咄逼人,张道长也不会使出全力吧!”
……
再次与晓梦就天人之道意见相左的逍遥子。
正欲与晓梦争论,却见她似无意理会,视线已移向张清玄,眼神冰冷,却又似藏匿着复杂情绪。
“你先前的问题,我们已作答。”晓梦开口,“如今轮到你回答我们的疑问。
若你并非为争夺道家掌门之位而来,此行究竟所为何事?”
张清玄抬手,指尖闪烁一丝蓝光,晓梦与逍遥子心中一颤,下意识后退。
“不必紧张。”张清玄语气平缓,“很快,你们就会明白。”
话毕,他指尖于虚空中迅速勾勒出符文,数道符咒交织成形。
“这是多重符咒叠加?”
晓梦与逍遥子面露惊疑。
“通天箓——合书之法!”
一声低喝后,晓梦等人顿感意识与躯体如被强行拉入异界。
“这里究竟是何处……”
晓梦失声惊呼,更奇的是,她每发声或行动,周遭皆泛起波纹,唯有静止时,环境才趋于平静,最终仅余无垠黑暗。
“张清玄,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晓梦难以承受这般黑暗寂静,开始奔跑。
……
“难道,这便是张清玄创造的异空间?”
看来确实如此,他先前施展的合书之法,似乎是将各种符箓的功能融合,从而创造出一个新的空间,或者是一种幻象。
而晓梦、逍遥子等人虽然同处这个空间内,但彼此所在之处似乎互不相连。
对陷入黑暗、对外界毫无感知的晓梦等人来说,那些正注视着金榜的人却能清晰看到他们的状况。
“不知道晓梦他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这事儿挺悬的,既然这位张道长早有计划将他们困住,恐怕已经预料到他们出不去。”
“除非……”
有人似乎突然有所领悟。
“除非?”
“除非这些人满足了张道长提出的要求,或许到时他才会放他们出来。”
有人大胆推测。
然而,若非张清玄亲口提及,没人知晓他希望晓梦等人达成的目标。
眼见晓梦等人在空间中逐渐显露出不安和焦躁的情绪,谁也无法预测这场道术较量最终谁能胜出。
……
张清玄倒是气定神闲。
“此空间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早在来太乙山前就已布置妥当。”
“你们的意识已进入我构建的幻象。”
“在这结界里,一炷香的时间就相当于人间百年的光阴。”
“百年之后,待你们明白我期望你们领悟的道理,自然就能明白我的来意。”
话毕,张清玄安然坐下,闭目养神。
“什么?一炷香等于百年?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让我在这儿熬上百年?不用一年,我就要疯了!”
想到要在一片漆黑、毫无生机之地度过百年,不禁让人绝望。
那感觉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张清玄此刻盘膝坐在地上,似乎决心要这样等到一个时辰过去。
让晓梦、逍遥子等人在那个空间里仿佛经历百年之久,最后再将他们释放。
想到这个情景,观看者们甚至不敢去想象晓梦和逍遥子此刻的心情,那一定是极其糟糕的。
……
“在无望的黑暗中度过百年,与在坟墓中等待死亡有何不同?”
尽管祖龙对长生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但他显然也不愿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地方滞留百年。
张清玄的行为让他感到困惑,也更加无法理解他的意图。
……
“这张清玄确实别具匠心,将一个人的意识困于空间之中百年。”
“在这百年里,没有人能触及,也没有人能交谈。”
“虽然晓梦等人或许真的能安然度过这段时光,但对他们的精神意志和修行之道,无疑会有难以估量的好处。”
张三丰说道。
“可是师父,张道长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呢?”
殷梨亭好奇地询问。
张三丰微微叹息,当初张清玄讲出那些话时,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用意。
但张三丰没有将这一猜测告知殷梨亭等人。
“其中深意,只有靠你们自己去领悟。”
……
一个时辰过去,众人焦急地等待着,然而画面中只见张清玄依旧盘膝而坐。
“这位道长真是奇特,一身白衣, 丝也是白的,皮肤更是不见半分血色。”
烈日当空,即便是再冷漠之人,也会在炙热阳光下汗流浃背。
然而,张清玄立于众人之间,衣衫依旧干燥整洁,额头无一丝汗渍,尽显超凡脱俗的气质,令人肃然起敬。
久等之下,庭院内的气氛略显沉闷,忽而一阵奇异波动悄然袭来。
片刻之前,被张清玄以秘法拘入异空间的晓梦与逍遥子,此刻已归。
但令人疑惑的是,他们与张清玄一样,双目紧闭,端坐如雕像,似沉浸于某种深邃的冥想之中,对外界变化浑然不觉。
“天宗掌门,人宗掌门也回来了。”有人低声惊呼。
“总算回来了。”另有人松了口气。
“他们这是在打坐吗?”有人好奇。
“莫非他们这些年都在这般姿态中度过?”
众人窃窃私语,目光聚焦于晓梦和逍遥子身上。
就在此时,张清玄缓缓睁开双眼。
“晓梦掌门,逍遥子掌门。”
他的话音刚落,二人似受惊般微微震颤,随后徐徐睁眼。
众人赫然发现,先前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如今竟显暮气横秋,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
“我们……回来了。”晓梦与逍遥子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历经沧桑的老者。
“两位有何感受?”张清玄神色如常,语气淡然。
晓梦和逍遥子齐齐注视着张清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见到张清玄后,先前针锋相对或谨慎提防的态度瞬间转变。
二人先是惊讶,继而流露出温和笑意。
“多谢张道长指点。”晓梦的声音恢复成年轻女孩的模样,对她而言,张清玄的态度从敌意转为敬重。
“在那个空间里,我独自度过了百年光阴。
最初十年,我努力寻找脱身之法,但最终明白这是徒劳时,陷入疯狂。
之后的十年才逐渐安定下来。”
晓梦轻声述说内心变化,“直到最后,我意识到可能永远无法离开那里。”
她目光中再次浮现疲惫与沧桑,与其年龄极不相符。\"坐下来静思后,我获得了一些启发:上善若水,水滋润万物却不争;不因外物而喜,也不因私欲而悲。”
晓梦展颜微笑,“天人合一的境界在于修身养性,同时泽被众生。
这百年苦修让我对‘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她注视着张清玄的眼神略显复杂。
当年若非误认为他已亡故,她不会看透生死奥秘而闭关十年。
如今,他又将自己禁锢于结界百年,促使她最终理解了天宗与人宗长久争议的天人之道。
这一顿悟让晓梦的实力大幅提升。
与此同时,逍遥子走近张清玄,深深一揖,“看来你同样收获颇丰。”
张清玄神情如常,眼底却泛起淡淡的笑意。
“多谢张道长指教。”
逍遥子颔首致意。
尽管他所得之益不及晓梦,但已远胜过他前半生所获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