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须口江风卷着咸腥水汽,甘宁用刀尖挑开芦苇荡,数着对岸曹营的更鼓声。天边残月被云翳啃得只剩半弯,他身后百匹战马正在泥地里不安地踏蹄,被裹了粗麻的前蹄发出闷响。
\"都他娘把铃铛系牢了!\"甘宁突然压低嗓子骂道,反手拽过身边小卒的缰绳。铜铃铛在夜色里泛着冷光,用红绸缠了三圈才勉强止住声响。他记得《三国杀》里那张\"兵粮寸断\"卡牌上的铃铛纹样,此刻倒像是催命的符咒。
更鼓敲过三更时,江面突然飘来腐鱼味。甘宁啐了口唾沫,扯开夜行衣露出猩红锦袍的动作惊飞了芦苇丛里的夜枭。镶金线的袖口扫过马鞍,他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这帮兔崽子怕是头回见人穿蜀锦打仗。
\"杀!!\"
百匹战马同时挣开裹蹄布,铜铃骤响炸碎了寂静。甘宁挥刀劈翻辕门火盆的瞬间,火星子溅在蜀锦上烧出焦痕,倒像极了游戏里\"火攻\"卡牌燃起的特效。他忽然想起去年跟吕蒙喝酒时,那书呆子念叨什么\"锦帆贼就该配朱雀羽扇\",现在倒真他娘应景了。
曹营辕门轰然倒塌的刹那,甘宁瞥见个抱头鼠窜的伙夫。那人裤腰带松垮垮吊着,倒让他想起游戏里许褚的\"裸衣\"技能。刀光闪过时他故意抬高两寸,让那厮连滚带爬撞翻了粮车——正好给后面的兄弟腾出冲锋道。
\"鼠辈们,准备受死!\"
这声暴喝惊醒了中军帐前的虎豹骑。甘宁看着那些重甲骑兵手忙脚乱地套马鞍,突然咧嘴笑了。这场景多像《三国杀》里被\"兵粮寸断\"卡住装备的敌人,他反手甩出腰间三枚飞刀,刀刃精准地钉进三副马鞍的皮带扣。
突然,东南角传来熟悉的惨叫声。甘宁心头猛跳,那是跟了他五年的老卒王大胆。昨夜这厮还炫耀新得的\"白银狮子\"护心镜,说能扛住夏侯惇的\"刚烈\"。此刻却连人带马被长枪钉在粮车上,血水顺着\"白银狮子\"的狮口纹路往下淌。
\"给老子烧!\"甘宁突然调转马头冲向粮草垛,锦袍下摆扫过火把,燎起的火苗窜得比帅旗还高。这招是和黄盖学的,那老家伙喝醉时吹嘘过\"苦肉计\"配\"火攻\"的妙用。浓烟里他隐约看见曹操的帅旗,旗杆上金线绣的\"魏\"字正在扭曲。
下一刻,甘宁的刀锋已经劈进旗杆。木屑飞溅中他想起游戏里的台词,放声大笑:\"你的牌太多了!\"这是\"奇袭\"发动前的经典语音,此刻混着木料断裂的嘎吱声,惊得帐后蹿出个抱竹简的文官——活脱脱游戏里满手\"闪\"牌的郭嘉。
回营路上甘宁数了三遍,九十七匹战马在江滩踩出凌乱的水花。缺的那三匹里,有匹青骢马去年救过他命。他摸到马鞍侧袋里半块硬饼,突然想起这是今晨分给那三个兔崽子的干粮。
\"折了的兄弟,这碗酒替你们喝!\"
酒坛砸在青石上迸出的碎渣,有几粒蹦进孙权新赐的锦袍里。甘宁浑不在意地撕开前襟,露出焦黑的里衬。火星燎出的破洞恰好组成个\"三\"字,倒像是刻意绣的阵亡名单。他摸出箭矢在衣角刻字时,铁箭头刮过蜀锦的沙沙声,像极了游戏里弃牌发动技能前的抉择。
突然帐外传来马蹄声,甘宁反手把染血的箭矢藏进袖口。来使捧着崭新锦袍的手在抖,他认出那是陆逊身边的小书童——上次见他还是在\"连营\"技能发动时,那小子抱着七张\"杀\"牌抖成筛糠。
\"告诉主公,旧袍子更暖和。\"甘宁抓起酒碗浇在焦痕斑斑的战袍上,酒香混着焦臭味腾起青烟。火光中那些破洞忽明忽暗,仿佛百鬼夜行图里飘荡的幽魂。他摸着衣角新刻的\"王大胆\"三字,突然想起游戏里阵亡角色的灰白头像。
江风卷着火星子扑进大帐,甘宁盯着案上《三国杀》的\"奇袭\"卡牌出神。卡面画的分明是当年场景:百骑踏破连营,锦袍浴火飞扬。他蘸着酒水在案上划拉,不知不觉写出九十七道水痕——这是今夜活着回来的兄弟,也是下次能打出的\"杀\"牌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