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杀》刘备传:仁德织就的江山
涿郡的雪下得又密又急,打在茅草屋檐上沙沙作响。十五岁的刘备缩着脖子蹲在草席铺子门口,朝冻得通红的手掌呵气。竹篾子划出的血口子被寒风一激,凝结成细小的冰棱,稍一用力编席子,暗红的血珠就顺着指缝渗进青竹纹路里。
\"娘,我出门了。\"天还没亮他就摸黑爬起来,把最后半块黍米饼掰成两半,大的那块塞进母亲房里。门板缝隙里飘出断续的咳嗽声,混着熬煮艾草的苦涩味道。刘备用草绳扎紧单薄的麻布袄,扛起昨夜编好的三张青竹席往城东走。
突然,街角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一个佝偻的卖炭翁倒在雪堆里,炭篓子翻扣在脸上。刘备扔下席子跑过去,发现老头嘴唇发紫,手指甲盖里全是黑灰。他脱下自己的破棉坎肩裹住老人,背起来就往医馆方向跑。等把人安顿好再回来时,最金贵的那张织金边席子早被人顺走了。
\"狗娘养的...\"刘备对着空荡荡的雪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还没落地就冻成冰碴。他抹了把脸,抓起剩下的两张席子继续赶路。卢植宅院朱漆大门上的铜狮子门环泛着冷光,昨夜梦里撕咬他衣袖的猛兽似乎就藏在那对黄铜眼珠里。
就在这时,门轴吱呀转响。管家探出半张油光满面的脸,狐皮暖帽压住稀疏的眉毛:\"卖席的小子,别在这挡道!\"说话间呼出团团白气,混着酒糟味飘过来。
刘备没挪窝,反而把青竹席抖得哗啦作响。积雪簌簌滑落,露出背面用茜草汁浸染的\"仁\"字。这招是和西街染布坊瘸腿张偷学的,篾刀尖蘸着药汁在竹片背面刻纹,染出来的红字像是从血肉里渗出来的。
\"我要见卢先生。\"少年嗓子冻得发哑,却把席子拍在青石阶上。冰碴子崩起来划破手背,血珠子滴在雪地上洇开几点红梅,\"劳烦通禀,涿县刘胜之后求教。\"
管家嗤笑一声,肥厚的手掌拍在门框上震落积雪:\"每天都有七八个自称汉室宗亲的破落户...\"话没说完突然顿住,眼睛直勾勾盯着少年腰间——半块残缺的玉珏在破衣烂衫间若隐若现,雕着模糊的螭龙纹。
接下来的七日,刘备天天蹲在卢府墙根下编席子。第三日飘起鹅毛大雪,他把最后半块黍米饼掰碎喂了檐下冻僵的麻雀;第五日手指肿得像胡萝卜,血水把青竹片染成暗红色;第七日清晨,角门终于开了条缝。
\"先生让你去书房。\"小厮捏着鼻子扔来件旧棉袍。刘备接住时摸到内衬缝着硬块,拆开发现是两枚温热的黍米团子。他囫囵吞了半个,剩下的用油纸包好塞回怀里——娘咳了半个月,嗓子该被黍米润一润。
炭盆噼啪炸响,刘备跪在青砖地上数靴尖的泥点。卢植的皂色官靴沾着新鲜黄泥,混着几根稻草屑——先生今早必是去了城南粥棚。窗棂外传来师兄公孙瓒练剑的呼喝声,剑锋破空的锐响混着积雪坠地的闷响,像极了昨夜梦里金戈铁马的喧嚣。
\"为何刻'仁'字?\"案牍后突然传来问话。紫檀木镇纸压着的《尚书》翻在\"民惟邦本\"那页,雪光透过窗纱漫进来,把竹简上的墨迹染成幽蓝。
刘备摸着袖中母亲当掉银簪换来的束修,粗麻布包硌得掌心发疼。那夜背卖炭翁去医馆时,老人枯枝般的手攥着他的衣襟喃喃:\"小郎君...仁义...\"此刻窗外北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他突然想起医馆墙根冻硬的乞丐,想起娘亲咳出血丝的帕子。
\"学生觉得...\"少年喉结滚动,炭火烤化的雪水顺着鬓角滑进衣领,\"仁该是能垫在人骨头底下的东西。像这青竹席,穷人铺着挡地气,富人垫着显体面。\"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当世大儒的眼睛,\"但竹篾子削尖了,也能扎穿虎豹的喉管。\"
卢植握笔的手顿了顿,狼毫尖悬在宣纸上方三寸。墨汁滴落晕开,恰似雪地里绽开的血梅。
从此刘备学会在竹简缝里藏匕首。晨起读《春秋》时,他把短刃贴着《桓公伐楚》的竹片;午后练字时,刀刃就卡在\"止戈为武\"的\"戈\"字笔画间。公孙瓒有次撞见他擦拭刀刃,嗤笑说屠龙术岂能藏在书袋里。刘备只是笑笑,把新编的苇席铺在师兄榻上——席角暗纹里藏着三根倒刺,若是用力拍打便会立起。
那年除夕,卢植让弟子们以\"仁\"为题作赋。刘备呈上的竹简浸过茜草汁,展开时血色的\"仁\"字下藏着细密刻纹——若是对着烛火细看,分明是涿郡舆图,每处关隘都用针尖戳了小孔。
很多年后,当界刘备在《三国杀》中发动\"仁德\"分牌时,总会想起那个雪夜。赠予队友的\"桃\"卡在指尖的温热,恰似当年塞给卖炭翁的黍米团子;而藏在袖中的\"杀\"牌,正是青竹席下淬毒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