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呗。”老农划着火柴点燃烟袋，“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穷就受欺负这是老理儿了。”
林野望着眼前金黄的稻田。
“农民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怎么还这么穷？”
“这不公平。”
“公平？”老农吐出一口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
“我们种一年地收成好时，挣的钱还不够城里有钱人一顿饭钱。”
“这就是命。”
“我在国外见过发达国家的农民都很富裕。”林野反驳道，“农民应该自己争取改变地位。”
老农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没本钱啊。”
“我年轻时候也想过改变折腾来折腾去把家底都赔光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后来就认命了。”
这时远处传来喊声。
“村长！村长在吗？”
林野一愣。
“您是村长？”
老农——现在是老村长了——咧嘴一笑。
“怎么不像？”
两人回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走过来。
那姑娘长得水灵皮肤白得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在这乡下格外显眼。
“村长您当初说的话还算数不？”妇女搓着手问道。
老村长磕了磕烟袋。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妇女推了推身边的姑娘。
“您说过谁家孩子考上大学村里奖励两千块钱学费。”
老村长眼睛一亮看向那姑娘。
“考上啦？”
姑娘害羞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妇女催促道。
“快给村长看看你的录取通知书。”
老村长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当看到“南方农业大学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时黝黑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林野望着他们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知识或许就是改变命运最好的出路。
“好啊！梦梦给咱们村争光了！”他激动地拍着大腿，“咱们村终于出大学生了！”
林野看着老村民眼中闪烁的光芒心里微微一颤。
“支书您之前说过...”
村妇搓着手欲言又止。
老村民的笑容僵在脸上叹了口气。
“村里现在...连一千都拿不出来啊。”
少女的眼圈瞬间红了。
“那...奖励是不是...”
“孩子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吧。”老村民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村妇突然抱住女儿嚎啕大哭。
“都怪娘没本事！供不起你上学啊！”
少女也扑进母亲怀里母女俩哭成一团。
老村民别过脸去抹眼泪。
“别哭了我...我再想想办法。”
“能借的都借遍了还差三千多啊！”村妇抽泣着，“本想着村里能给两千剩下的跟学校商量缓交...现在全完了！”
林野不解地问：“粮食不是快熟了吗？卖了不就有钱了？”
“年轻人你不懂啊。”老村民苦笑着摇头，“现在粮食丰收价钱反而贱了。”
“城里人吃得少，陈粮都堆着卖不出去。”
“国家粮库早就满了，要等市场消化不了才会收购，可那时候...”他看了眼通知书上的报到日期，“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林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丰收也发愁...”
“这样吧“老村民突然挺直腰板。
“村里账上还能挤出一千，我个人出五百，再开个会让其他村干部凑五百。”
“先把两千给梦梦。”村妇急忙摆手，“不行不行！支书您家比我们还困难这钱我们不能要！”
“大不了...大不了孩子不上了！”
“胡说！”老村民突然提高嗓门，“梦梦是咱们村的骄傲！要是因为没钱上不了学我这个支书还有什么脸见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老村民斩钉截铁地说，“明天就开村委会这个钱必须凑出来！”
“没啥可是的！”老村长举起水烟枪晃了晃。
“这玩意儿比啥药都管用！”妇女突然拉着女儿就要跪下被老村长一把拽住，“干啥呢！让孩子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了，记得回村看看就行。”
林野蹲在田埂上看着老村长又装了一袋水烟。
老人猛吸两口脸上露出舒坦的表情。
“这玩意儿比啥药都管用。”
“您这腰疼病还是得治。”林野劝道。
“钱就当借给梦梦的，等她毕业工作再还也不迟。”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沓钱。
“这是一万够梦梦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先把第一年应付过去后面就好办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那沓钱。
村妇最先反应过来连连摆手。
“这可使不得！咱们素不相识的...”
老村长也劝。
“年轻人这可不是小数目，等梦梦毕业得好几年呢，耽误你用钱咋办？”
“不用还。”林野把钱塞进梦梦手里，“就当给教育事业做贡献。”
“梦梦好好读书！将来用知识让村子富裕起来给村长治好腰疼病。”
梦梦攥着钱手指都在发抖。
村妇却急了：“梦梦快把钱还给人家！”
“妈...”梦梦委屈地喊了一声。
“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村妇坚决地说。
梦梦只好不情愿地把钱递回去。
林野挠挠头：“这样吧！这钱算收购你们家水稻的定金。”
“你们把稻子收了我回头派人来拉。”
“你真要买稻子？”村妇一愣。
“当然是真的。”村妇麻利地数出三千块把剩下的递回来，“这些稻子最多值三千不能让你吃亏。”
林野没接。
“上大学不止要学费吃穿住行哪样不要钱？”
“总不能让梦梦在学校受苦。”
“都怪我没本事...”村妇眼圈红了，“可再穷也不能坑好心人啊。”
“孩子他爸在外打工我们慢慢想办法...”
“实话跟你们说吧“林野叹了口气，“我是做粮食出口生意的。”
“今年国外受灾粮价涨得厉害！这些稻子在国外能卖国内五倍价钱。”
“我不会亏的你们就别推辞了。”
村妇攥着钱手指不安地捻着钞票边角。
“林老板您真是做粮食出口的？”
林野把钱往她手里按了按。
“大姐放心这是互利合作。”
“您赶紧带梦梦回去准备开学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