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不止金悦，济北大酒店、香格里拉这几家也都在卖。”
陈鑫突然放下筷子。
“最奇怪的就是这个！每家酒店都说是人工养殖的娃娃鱼。”
“可我查遍全国养殖名录，济北根本没有合法登记的企业！”
张明瑞故作惊讶地挑眉。
“以现在的技术人工养殖娃娃鱼不可能吗？”
“开什么玩笑！”
陈鑫激动地拍桌。
“娃娃鱼对水质、温度的要求近乎苛刻，繁殖成功率不到5%，以我现在了解的情况，这么大量根本不可能。”
“要是真有大量繁育娃娃鱼的人工养殖技术，早该上《自然》杂志了！”
“那这些酒店...”
“肯定是在偷猎野生娃娃鱼！”陈鑫咬牙切齿地说着。
突然压低声音。
“张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张明瑞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
“巧了，我正好知道这批鱼的来源。”
陈鑫猛地站起身。
“在哪？”
“青龙村。”张明瑞掏出手机调出照片。
“您看这个养殖场，规模不小吧？”
陈鑫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都在发抖。
“这...这得有多少条？简直触目惊心！”
“张总您这是立大功了！”
张明瑞谦虚地摆手。
“应该的。”
“对了，这种大规模贩卖保护动物。”
“法律上怎么量刑？”
“十年起步！”陈鑫斩钉截铁地说。
“要是造成种群灭绝危险最高可以判死刑！”
“去年云南有个案子，偷猎六只穿山甲就判了无期。”
张明瑞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这种破坏生态环境的人渣就该枪毙。”
“没错！”陈鑫激动地握住张明瑞的手。
“我明天就带执法队去端了这个窝点！”
“张总务必一起来！”
“这...”张明瑞假装为难，“我后天要飞广州开会...”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陈鑫已经掏出手机在联系人里翻找。
“我这就联系林业捕快和媒体！”
看着陈鑫忙碌的样子。
张明瑞端起酒杯掩饰嘴角的冷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林野戴着手铐的画面听到法庭宣判死刑的瞬间。
“对了张总。”陈鑫突然抬头。
“您说这个养殖场主叫什么名字？”
“林野。”张明瑞轻轻放下酒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小子。”
次日清晨青龙村村口尘土飞扬。
张明瑞坐在首辆警车的副驾驶不断看着腕表。
“陈会长还有多久能到？”
“十分钟！”后座的陈鑫正在整理执法记录仪。
“刚接到消息林野今早带着五百斤货进城了。”
张明瑞猛地攥紧拳头。
“什么？那养殖场...竟然还能发货？”
“放心！”陈鑫自信满满，“我已经让高速交警设卡拦截他跑不了。”
“养殖场这边人赃俱获更重要！”
车队拐过最后一个山弯青龙村的牌坊赫然在目。
张明瑞摇下车窗。
初夏的风裹挟着鱼腥味扑面而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已经闻到胜利的气息。
“全体注意！”
陈鑫拿起对讲机。
“按计划行动！重点搜查养殖池、冷库和运输车辆！”
二十多名执法人员迅速散开。
蓝白相间的警戒线很快将整个养殖区围住。
张明瑞跟在陈鑫身后。
皮鞋踩在泥地上发出令人愉悦的声响。
五辆黑色公务车卷着黄土驶进青龙村时。
几个蹲在村口抽烟的老汉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这种阵仗他们见多了。
不是来考察的就是来扶贫的。
直到车队径直开往后山的养殖区。
正在菜地除草的村长二和才猛地直起腰。
锄头往地上一杵就追了上去。
“这池子...”
陈鑫的皮鞋在水泥池边打滑。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倒映着池底密密麻麻游动的黑影。
至少两百条娃娃鱼在池中穿梭。
有几条甚至好奇地浮上水面。
露出憨态可掬的扁平脑袋。
张明瑞立刻凑上前。
“陈会长这些肯定是从山里抓来的。”
“您看这水质哪像养殖场？分明就是个临时囤货点。”
他故意用皮鞋尖踢了踢池边的青苔。
“要真是养殖场起码得有循环水系统吧？”
陈鑫蹲下身手指刚触到水面几条娃娃鱼就敏捷地躲开。
他转头对执法队员点头。
“立即取证，全部运回保护区放生。”
两个穿防水服的年轻人已经拿着抄网走过来。
“住手！”二和冲过来张开双臂拦在池前，裤腿还沾着泥点。
“这是我们村集体养的！”
“养？”陈鑫冷笑一声从公文包抽出红头文件。
“《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第37条，大鲵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私自捕捉五只以上就够刑事立案。”
“你们这池子里有多少？”
张明瑞适时补刀。
“这位老农，您要真能养娃娃鱼早该上央视农业频道了。”
“放屁！”二和涨红了脸粗糙的手指戳向张明瑞鼻尖。
“这就是村集体的财产！”
话没说完他手腕就被执法人员扭到背后。
“咔嚓“一声铐上了手铐。
陈鑫对着执法记录仪字正腔圆。
“青龙村村长王二和涉嫌非法猎捕、贩卖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现依法...”
“狗官！”二和突然暴起一头撞在陈鑫胸口。
“老子祖祖辈辈住这儿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三个壮汉才把他按在地上。
二和的布鞋都蹬掉了，光脚在泥地上刮出几道深沟。
最先赶来的是养鸡场的刘婶。
她抡着喂鸡的铁勺就冲进人群。
“欺负到我们青龙村头上了？”
紧接着是砖厂的十几个青壮年。
有人手里还提着糊满水泥的抹子。
不到十分钟三十多个村民把执法队围得水泄不通。
张明瑞的白衬衫后背已经湿透不停往陈鑫身后躲。
“都退后！”陈鑫举着工作证的手有点抖。
“妨碍公务要负刑责！”
人群突然分开条道。
林建国拄着枣木拐杖走来。
他往两拨人中间一站拐杖头“咚“地杵在地上。
“陈局长是吧？抓人总得有个说法。”
“证据确凿。”陈鑫指着水池，“野生娃娃鱼...”
“放你娘的屁！”林建国突然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