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再度流转。
七宗罪众人呆若木鸡,傲慢执事的冰火面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看着首座化为冰尘,看着万里海域被一剑冰封,看着那个少年持剑而立的身影——
扑通!
傲慢执事第一个跪下,紧接着是色欲、暴食......七宗罪全员跪伏在地,面对这超越认知的一剑,他们连逃跑的勇气都丧失了。
张三疯的虚影在剑光中微笑消散,老人最后的声音混着海风拂过少年耳畔,
“薪火已传,华夏永昌。”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冰封的海面上,熠熠生辉,折射出贯穿天地的虹桥。
苏明此时此刻仍然保持着挥剑的姿势,七窍流血。
江白蝶脸色煞白,精神力已经透支,
“苏明!快停下!”
但苏明听不见了。
他的意识正在坠入无边黑暗,太初归墟的力量太过霸道,已经开始反噬他的生命本源。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苏明恍惚看见江清璃扑来的身影,少女的泪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他嘴角微微上扬,用尽最后力气轻声道,
“终不负前辈......所托......”
..........
残余的异种在黑雾消散后变得虚弱不堪,将士们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战场渐渐归于平静,唯有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插在战场中,剑柄上还残留着老人手掌的温度。
“结......结束了?”有人颤抖着发问。
只有海风呜咽,仿佛在诉说着那位老人的故事。
陈山河在剑前驻足,望向这柄锈剑深深鞠了一躬。
“全体都有!”
他嘶哑的声音打破死寂,
“敬礼——!”
冰封长城上,无论军衔高低,所有战士同时举起右手。
军礼在阳光下整齐划一!
青龙上校身躯遍体鳞伤,却站得笔直,
“恭送前辈。”
冷烬头发尽白,推了推早已破碎的金丝眼镜,
“恭送前辈。”
这一日,
剑圣张三疯斩深渊于瀚海,
魂归天地。
铁剑依旧插在原地,剑身上最后一块锈迹在阳光下剥落,露出内里铭刻的小字,
「愿以此身镇山河」
........
更远处,幸存的瀚海市民们踉跄着走出废墟,老人抱着啼哭的婴孩,少年搀扶着负伤的父母,向着海岸线聚拢。
“三十年前珠峰战役,也是这样......也是这样啊!”
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跪下,布满皱纹的手掌紧贴血污的冰面,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从来都是这些孩子挡在前面......”
不远处,年轻的母亲抱着啼哭的婴儿,泪眼朦胧地望着这边,对着尚未人语的孩子轻声细语讲起这场战争中,那些无名将士们身上闪烁着的人性之光。
一开始只是些衣衫褴褛的孩童们,他们赤着脚在废墟间穿梭,将沿途采摘的野花小心翼翼地放在海边。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市民自发加入其中,拄着拐杖的老人、怀抱婴儿的母亲、相互搀扶的伤者......
他们沉默着,将花束铺满整条海岸线。
——敬那些无名战士,敬那些最可爱的人。
不知是谁先唱起了那首流传百年的民谣,沙哑的调子混着海风传开,渐渐汇聚成震彻云霄的悲歌。
........
指挥所内,全息沙盘上的猩红光点逐一熄灭,象征着异种潮水的彻底退散。
周卫国站在主控台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最后一片黑雾消散的区域,喉结滚动着咽下哽咽。
“报告总指挥!”
技术员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哭腔,
“深渊灵能指数归零!天启之门......天启之门关闭了!”
“我们赢了!!”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周卫国缓缓摘下军帽,露出被烧伤的头皮。
他转身面对满屋军官,那些同样遍体鳞伤的老兄弟们,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先红了眼眶。
“诸位......”
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战争结束了。”
指挥所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有人捶打着控制台,有人抱头痛哭,更多人踉跄着站起,向身边战友敬礼。
周卫国看着这群同生共死的兄弟,突然想起三十年前的那场珠峰战役。
也许那时候,活下来的人也都哭得像个孩子。
“我以总指挥的名义,在此刻宣布,天启局特级战备条例正式解除!”
“瀚海市......”
周卫国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拿回了自己的名字!”
这句话让指挥所再度沸腾!
军官们相视而笑,有人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却发现里面的烟早就被血水浸透。
周卫国从口袋里摸出半包还算完好的香烟,挨个分给众人。
打火机的火苗在颤抖的手指间跳动,映照出一张张沧桑的脸。
就在这时,合金闸门缓缓升起。
青龙上校搀扶着陈山河走进来,两人身上缠满渗血的绷带。
指挥所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站直身体。
周卫国快步上前,郑重地将军帽递给陈山河,
“总指挥,瀚海总指挥权交还给您......”
陈山河却没有接。
他布满裂纹的手掌轻轻推开军帽,摇了摇头。
这个在战场上永远挺直脊梁的男人,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
“老周啊......”
陈山河咳嗽着,嘴角渗出血丝,“我这副身子骨,已经不适合呆在前线了。”
青龙上校沉默地站在一旁,他清楚陈山河在最后那场战斗中燃烧了太多生命本源。
陈山河环顾指挥所,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最后停留在全息沙盘上那柄虚拟的铁剑标志上。
那是张三疯最后站立的位置。
他忽然笑了,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
“等哪天我也像张前辈那样......”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
“定要豁出这条命,做件有意义的事。”
周卫国眼眶通红,攥着军帽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说些什么,却被青龙上校按住肩膀。
“让他休息吧。”
青龙上校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这场仗,我们赢得太惨烈了。”
陈山河转身走向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斑白的鬓角上。
远处海面上,市民们自发摆放的花束连成一片绚烂的花海。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刚入伍时,班长说过的话,
“咱当兵的,不就是要在老百姓前头挡灾挡难么?”
老班长早已长眠珠峰,而如今,他总算没给老班长丢人。
“老周。”
陈山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帮我个忙。”
周卫国立刻挺直腰板,“您说。”
“给我找把椅子。”
陈山河指着窗边,“就放这儿。我想看着......看着他们重建家园。”
指挥所内,不知是谁先哼起了那首《山河无恙》,沙哑的调子渐渐汇聚成洪流。
陈山河坐在阳光里,轻轻打着拍子,那颗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