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永德帝目光复杂的看着站在殿中央的太子。
这就是他们大周朝的太子啊!
是他寄予了厚望的唯一嫡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撇出他身上留着一半霍氏的血不谈,永德帝是真的有心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但是霍皇后把他看得太紧了,生怕他以后会不亲近霍氏一般,让他圈在身边养大。
到底妇人身边长大的孩子,眼界太过局限了!
太子神情有些不安,他低垂着脑袋,有些不敢去看永德帝的脸色。
父皇身边的隐龙卫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吓得差点抱着许星摇尖叫。
好在他残存的理智还记得自己是太子,不能在外人面前损了威严,所以好险忍住了。
不过他当时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又白又青。
当时那两人只说是父皇要见他,却没说什么事。
他言语试探了几句,可隐龙卫的人都是一些不善言辞的木头人,他们只会听皇帝的吩咐行事,根本就不回答他的话。
多问了几句,那两人差点直接上手将他架着走。
无法,太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两名隐龙卫走了。
可来了这里之后,父皇遣散了所有的人,让人将大殿门一关,却只是盯着他,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太子心中越发的忐忑,不知道永德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父、父皇……”
“周宸,你知道朕为何事叫你来吗?”永德帝开口打断了太子的话,语气听不出喜怒的说道。
“儿臣……不知……”太子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就没什么底气。
永德帝越发的失望,如果这个时候太子敢于承认,他虽然还是会生气,但也会觉得太子还有几分担当,还有挽救的机会。
可他现在连敢作敢当的勇气都没有,太子看来是真的废了!
“当真不知?”永德帝声音严厉了几分。
太子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额头贴着地面,身体微微颤抖:“父皇,儿臣愚钝,请父皇明示。”
永德帝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做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朕问你,温祭酒的妻儿到底是如何招惹到你了,让你连一个昏迷的人都不放过?还专门派杀手去杀他?”
太子脸色一白,他连忙想要辩解:“父皇,儿臣没有……”
“哼!还敢嘴硬!”永德帝愤怒地一拍桌子,已经没有和太子绕弯子的心情了,“那人身上搜出了你太子府的特有印记,你连尾巴都没藏好,还想说自己没做?”
永德帝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他生气的不是太子做了此事,而是太子没有做好此事。
或许太子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做成了,他可能还没有这么生气。
太子没有听出来永德帝语气里的异样,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父皇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阿摇说得没错,父皇果然是派了人守着祭酒府的。
父皇这是不想温祭酒出事,偏他还派了人去刺杀温祭酒的妻儿……
一想到被永德帝厌弃的后果,太子顿时瘫软在地,他突然膝行向前几步,大哭起来:“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儿臣……”
他想说自己只是不想让周彦在自己的眼前碍眼了,可是这话他说不出来。
他再恨周彦,也不得不承认,周彦也是父皇的儿子,而且还是在他之前就有过嫡子待遇的儿子。
连没有血脉联系的母后都对周彦还有几分感情,就更不用说父皇了,周彦可是他的亲儿子。
一旦父皇知道自己想要除掉周彦,还不知道父皇会如何看自己呢!
所以太子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的解释。
永德帝看着眼前懦弱无能的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身为太子,不好好学习治国之道、御下之能,整日惦记着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目光总放在眼前,你让朕如何放心以后将这江山交给你?”
太子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抬起头:“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儿臣会改的,儿臣到时候亲自去祭酒府给温夫人和温公子赔罪,求父皇开恩啊!”
永德帝闭了闭眼,将眼里的所有情绪尽数掩去。
他沉默良久,这才缓缓道:“你自己回去好好的反思反思,这段时间就暂时不要出东宫了。”
太子心里一个咯噔,这不就是变相的软禁他吗?
他还想张嘴说什么,可是卫公公却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神情十分的严肃。
永德帝看到卫公公的表情,就知道定是发生大事了,否则卫广全也不会这么不知趣,这个时候闯进来。
他眼睛微眯,下意识的捏住了面前桌案上的一封奏折。
卫公公的手中还捧着什么东西,他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太子一眼,径自走到皇帝的面前,跪地将手中捧着的东西高举过头顶。
“皇上,温旻温大人在狱中割肉血书,要状告太子殿下在去年秋猎会上谋害温子然,致使温子然从马上跌落,重伤昏迷至今。”
永德帝闻言,一下掰断了手中的奏折。
太子这一次是真的吓得面无人色,他猛地抬头看向永德帝,却发现永德帝正用一种十分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卫公公的话却还没有说完,他将右手里的一个小布包往前递了递,继续说道:“这是当初温旻大人在温公子身上找到的,乃是去年秋猎时,军器监特意为太子殿下打造的箭头。”
永德帝终是没有忍住,将手里断成两截的奏折扔向了太子。
“你干的好事!”
太子被奏折砸了个正着,侧脸被锋利的断面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几滴血珠慢慢的渗了出来。
可是太子什么也不敢说,连呼痛都不敢,抖着身子趴伏在地上。
永德帝闭了闭眼,然后扯过一旁卫公公呈上来的状纸,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白色的状纸上,暗红色的字迹格外的刺目。
温祭酒用词犀利,字透锋芒,一看就是含怒而写的。
上面简述了他当初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所以想要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是今日却突然听闻太子派人刺杀他的娇妻弱儿,他才警觉此事并非意外。
他自问不曾的罪过太子,所以想要问问太子,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以至于让太子对他的家人如此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