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离给了周彦一个安心的眼神,周彦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你、你从未说过子然情况不对……”李氏难以置信的看着姜先生。
姜先生怜悯的看着她,说道:“夫人,其实您自己也有感觉吧?”
李氏脸色剧变,刚刚在许星离手下恢复的一丝血色迅速地褪去,她捂着心口,整个人都歪倒在老妈妈的身上,眼泪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是的,其实她早就有感觉了!
温子然昏迷这一年多以来,照顾温子然最多的就是她,所以她清楚温子然的每一分变化。
每天她都让丫鬟仔细的熬药,再小心的喂给温子然喝。
三天她就请一次大夫来看看温子然的情况,希望他能够好转。
可始终没有,除了一日日的消瘦下去,温子然的情况毫无起色。
每一个来看过的大夫,说的话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都是大同小异的,她甚至自己都能够清楚的将温子然的脉象情况说出来。
脉象沉微,如丝线应指,细脉萦萦,血气衰,按之如欲绝,微脉极软而沉细……
因为重复了太多次,所以这些话早就已经篆刻在她的心中,每位大夫一张嘴,她几乎都能默出对方接下来的话。
所以她其实早就察觉出温子然的情况不对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她总期盼着,或许会有一天,某位大夫忽然说出了不一样的话。
许星离见此,叹了口气,然后走向温子然的床边。
她伸手将姜先生插下的几根金针拔了出来,旁边的明昭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是却被周彦及时拦住了。
姜先生见许星离有动作,也走到了温子然的床边,皱眉看着许星离。
李氏坐在小榻上,透过朦胧的泪眼紧张的盯着这边。
许星离拿着金针凝神静气,手中的巫力运转,然后锁定温子然身上的几处地方,快速的出针。
姜先生看到许星离的动作后眉头皱得越发的紧,因为许星离的动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针灸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顽童拿着金针玩耍。
可眼前的是一个情况危重的病人,又岂能被人当做玩具?
正常情况下,姜先生是无法容忍别人拿一个病人开玩笑的,但想到许星离的身份,他到底忍住了没有开口阻止。
李氏在后面看着,也是心绪紧张。
可是她不像是姜先生那样能够看出许星离的动作不对,她只能看姜先生反应判断,见姜先生都没有阻止后,她也就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惊扰到许星离。
只见许星离已经将几根金针都插入了温子然的皮肤里,姜先生越看越是心惊,许星离的选中的位置,竟然全都是极其危险的穴位,稍有不慎,就能够危及病人性命的那种。
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在害人!
正当他准备出声阻止时,却见原本皮肤惨白的温子然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上,忽然开始慢慢的显现出一道道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胎记一般。
这些印记看起来极为诡异,像是某种神秘的符文。
姜先生呼吸急促起来,他连忙弯下身子,一把扯开了温子然的衣服。
周彦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挡了一下许星离的视线。
许星离眨眨眼,有些不解的看向周彦。
“这......这……果然是......”姜先生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只见温子然敞开的衣襟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印记。
而所有印记都像是有规律的往温子然的心口处汇聚,最后唯有他心口周围一个拳头大小的皮肤还是干净如初,没有出现这种暗红色的印记。
此时,屋内其他人的视线也都看了过来,看到温子然身上的情况,个个面色大变。
李氏坐在小榻上,视线是和温子然的床齐平的,所以她看不到温子然身上的情况。
“怎么了?”她有些着急的够了够身子,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于是她连忙推了老妈妈一把:“妈妈,你快看看子自然到底怎么了?”
老妈妈得了吩咐起身,往那边看了一眼,瞬间瞳孔紧缩。
她身子颤了颤,李氏抓着她的袖子急切的问道:“看到了吗?子然到底怎么了?”
见老妈妈一直不说话,李氏急得自己借着老妈妈的身子,从小榻上站了起来。
她往温子然的床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温子然身上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印记。
“啊!”李氏惊叫一声,终于坚持不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李氏安顿了下来。
姜先生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看向许星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许娘子,这难道就是巫毒?”
姜先生也只是曾经听师父提起过,他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巫毒。
许星离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这乃是一种罕见的巫毒,名为‘血蚀’。
此巫毒毒性极强,能逐渐侵蚀人的血肉,一旦这些暗红色的印记将心脏位置也侵占之后,病人皮下所有的血肉都会化作一滩浓稠的血水,死状极惨。”
许星离的话让旁边听着的明昭和老妈妈吓得身子发抖,他们本就是第一次听说巫毒,却没想到中了巫毒居然如此凄惨。
皮下的血肉都化作的血水,那人在死前将承受何等的痛苦?
老妈妈有些庆幸,还好夫人提前一步晕过去了,否则要是听到许星离现在这话,那还不得心痛死?
哪个母亲能够听得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苦?
“那可有解法?”周彦急忙问道。
想到刚刚许星离让他吩咐秦宁去准备的东西,他心中不禁升起了几丝期盼。
许星离却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若是寻常巫毒,或是时间再早一点,我自然有办法解。可这血蚀极其罕见,现在所有的血印又都已齐聚温公子的心口,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听闻此话,周彦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