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事务部的玻璃幕墙映着阿收修长的身影，他屈起指节叩门时，腕表指针正好停在16:03。
阿索从堆积如山的招标文件里抬头，看见青年倚着门框，浅灰色西装裹着劲瘦腰身，领口松开的纽扣下露出一截冷白锁骨。
\"索主管不是要我两点来？\"阿收摘下金丝眼镜擦拭，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我算过时间，从A城到b城早高峰要堵47分钟，午间暴雨导致高架积水...\"他忽然勾起嘴角，\"不过您该庆幸，我至少还愿意来。\"
阿索握紧鼠标的手指骨节发白。
今早G总特意端着咖啡来她办公室，说这是大股东塞进来的关系户。
\"就当养盆仙人掌，\"男人笑得意味深长，\"扎手，但能防辐射。\"此刻看着阿收漫不经心转着钢笔的样子，她觉得这分明是食人花。
\"周五的城市生活垃圾处理升级方案...\"她刚开口就被打断。
\"方案第32页的应急预案完全不符合。\"阿收从西装内袋抽出折成方块的A4纸，折痕处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如果下周突击检查，整个项目组都要去赖长江喂鱼。\"
茶水间的磨砂玻璃映出两人对峙的剪影。
阿鲸捧着马克杯靠在转角，听见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作为公共服务部资格很老的员工，她他见过太多职场博弈，却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撕碎主管的权威。
阿收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片，精准剖开每个漏洞，连空调出风口都在颤抖。
\"工资次月15号发放，餐补随薪资走，年终奖要看项目回款。\"阿索强压着火气，\"还有什么要问的？\"
青年突然倾身，柑橘调香水混着若有似无的水味扑面而来。
他指尖点着合同附件：\"加班费计算方式没写进补充条款，去年你们就是这么坑了城南分部的三个清洁工吧？\"玻璃幕墙外的夕照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却照不进那双漆黑的瞳孔。
阿鲸的马克杯突然倾斜，咖啡渍在米色套装上洇开。
阿收转头时眼神骤变，从西装口袋掏出方巾的动作快到出现残影。
\"84消毒液兑水，三分钟就能洗掉。\"他把方巾塞进呆住的帅气男孩手里。
转身时又变回那副讥诮模样，\"索总，建议您查查去年十月城南项目的台账——在硬盘没被格式化的前提下。\"
深夜十一点，青年修长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像是要触碰什么禁忌，最终只是把领带扯得更松。
阿收的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屏幕上的代码像流水般滚动。他的眼神专注而冰冷，仿佛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办公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衬得他的轮廓更加锋利。
突然，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屏幕上的数据流中，一个异常的数字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笔数额巨大的资金流动，时间正好是去年十月，城南项目最关键的时期。阿收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有问题。”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迅速调出城南项目的所有财务记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屏幕上的数据像拼图一样逐渐拼合，最终形成一幅完整的画面。阿收的眼神越来越冷，瞳孔深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索主管，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阿索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她的目光落在阿收的屏幕上，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保持着冷静。
阿收没有回头，手指依然在键盘上敲击。“加班。”他简短地回答，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阿索走近了几步，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这些是……城南项目的财务记录？”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错。”阿收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阿索。“索主管，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笔资金的去向？”
阿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手指紧紧攥着咖啡杯。
阿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挪用公款，数额巨大，足够让你在监狱里待上十年。”
阿索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咖啡杯里的液体晃动着，溅出几滴在她的手背上。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阿收。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阿收轻笑了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我？我只是个新来的，想为公司做点贡献而已。”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锋利，“不过，如果有人想挡我的路，我不介意让她消失。”
阿索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的手指几乎要把咖啡杯捏碎。她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是G总让你来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阿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
“你太天真了，索主管。”他轻声说道，“在这个公司里，没有人是干净的。你以为你站在高处，其实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阿索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她知道阿收说的是事实，但她不愿意承认。她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没想到早已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到底是谁的人？”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阿收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神秘。“我？我只是个路过的。”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轻松，“不过，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或许可以帮你。”
阿索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你……想让我做什么？”
阿收靠近了几步，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蛊惑。“很简单，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在哄一个孩子。
阿索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阿收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第二天一早，阿收走进办公室时，发现阿索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
“早。”阿收打了个招呼，语气轻松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索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早。”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收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昨晚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阿索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她不知道阿收到底想干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阿收。”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嗯？”阿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阿收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深意。“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他顿了顿，“在这个中介公司里，没有人是干净的。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得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阿索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知道，阿收说的是事实。
“我明白了。”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
阿收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梁子是结下了。
阿收和阿索的矛盾，在公共服务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阿收升项目主管，做事雷厉风行，讲究效率；而阿索则是他的直属领导，喜欢按部就班，追求细节。
每次开会，阿收总是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的想法，而阿索则慢条斯理地指出其中的问题。两人之间的摩擦，几乎成了部门的日常。
总监曾多次找阿索谈话，语重心长地劝他：“不要一根筋，人要有肚量。你要学会慢慢调教，不要总是那么偏激。”
阿索表面上点头称是，心里却依旧很气。
而阿收觉得阿索那种慢吞吞的做事风格，根本就是在拖后腿。而阿索也对阿收的急躁颇有微词，认为他太过冒进，容易出错。
两人的矛盾终于在一次项目分配会上爆发了。
后来，阿收直接找到了总监，要求调离阿索的团队。总监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同意了阿收的请求。
分开后，阿收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项目中，带领团队日夜赶工，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任务。
而阿索则按部就班地进行核心项目的推进，细致地分析每一个环节，最终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阿收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目光透过玻璃，落在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略显疲惫的神情。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他从一个普通的项目助理，一路升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可他的工作习惯却始终没变——迟到早退，懒散随意。
然而，奇怪的是，尽管阿收的工作态度如此，公共服务部的业绩却一直蒸蒸日上，财源滚滚。
部门里的同事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人私下里开玩笑说，阿收的“懒散”是部门的“风水宝地”，只要他在，部门的业绩就不会差。
阿收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其实另有隐情。
十年前，阿收刚刚进入公共服务部时，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那时的他，工作勤勤恳恳，从不迟到早退，可业绩却始终平平无奇。直到有一天，他的表兄弟阿愁找到了他。
阿愁是个神秘的人物，那天，阿愁找到阿收，告诉他：“你不需要那么拼命工作，只要按我说的做，你就能轻松升职加薪。”
阿收起初并不相信，但阿愁的手段很快让他见识到了。
阿愁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为公共服务部拉来了大量的资源和客户，使得部门的业绩一路飙升。
从那以后，阿收的工作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工作，而是开始迟到早退，甚至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可奇怪的是，部门的业绩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来越好。
“叮——”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阿收低头看了一眼，是阿愁发来的消息：“今晚老地方见，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阿收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回复了一个“好”字。
夜幕降临，阿收来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家小酒吧。酒吧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阿愁早已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坐。”阿愁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阿收坐下。
阿收坐下后，阿愁直截了当地说道：“最近有个大项目，需要你帮忙。”
“什么项目？”阿收问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一个政府招标的项目，金额很大。”阿愁淡淡地说道，“我需要你利用你在公共服务部的关系，帮我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我……我不想再做了。”阿收低声说道。
阿愁冷笑了一声，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想做？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好……我答应你。”阿收低声说道。
阿愁满意地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合作愉快。”
阿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举起酒杯与阿愁碰了碰。
阿收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夜风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一丝凉意。
十年了，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自己。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可他却无法回头。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阿收低声喃喃道，声音消散在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