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小厮转述柳嫣娘的告诫,刘煜在绮梦阁的狼狈丑态与妄图舞弊算计自己的种种劣迹浮现眼前,再联想到府试放榜那日刘煜那令人匪夷所思的上榜结果,陈初越发笃定其中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那刘煜素日里只知吃喝玩乐,学业上一塌糊涂,文采平庸无奇,怎可能在高手如云、竞争惨烈的府试中突出重围?必是仰仗其父刘照邻身为济南府通判的权势,暗中捣鬼,许是买通考官暗通关节,又或是舞弊抄袭,才得以鱼目混珠、蒙混上榜,这般行径,简直是对公考公平的公然践踏,是士子之耻!”
陈初剑眉紧蹙,正义感在胸腔内熊熊燃烧,仿若燎原烈火,驱使他定要揭开这黑幕。
可他亦深知,此事绝非易事,府试舞弊牵连甚广,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绝非仅凭一己之力便能轻易撼动。
那刘府深宅大院,门禁森严,寻常人等莫说进去探查真相,单是靠近那朱漆大门几步,便会被家丁侍卫如恶狼般驱赶。
况且,若真要在刘府中寻得关键证据,少不了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躲避层层眼线。
一般人的身手在这等险局中,无疑是羊入虎口,唯有苏苏先生那般武艺高强、机警过人之辈,才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念及此处,陈初不再迟疑,回到客栈,朝着苏苏先生的居所快步而去。
陈初到时,苏苏先生宛如一幅静逸的山水墨影,静立在庭院之中。
只见他身形笔挺,一袭素衫随风轻轻摆动,衣角的每一丝起伏都透着说不出的洒脱自在。他双眸轻合,面庞平和,仿若与这周遭的竹林、清风融为一体,自成一方静谧天地。
此时,苏苏先生微微抬手,那动作舒缓而自然,似是随意伸展,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指尖轻点,在空中徐徐划过,仿若蜻蜓点水,轻盈灵动,却引得周围空气仿若涟漪轻漾。
紧接着,他步伐轻移,看似闲庭信步,却步步生风,落脚之处,竹叶仿若受一股莫名的力量催动,纷纷簌簌作响,似在轻声应和着他独特的“舞步”。
这一番情景,落在陈初眼中,只觉苏苏先生周身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质,举手投足皆超凡脱俗,虽不见刚猛凌厉的拳风,但其举手投足间的神韵,却似蕴含无尽乾坤,绝非寻常武者可比。
陈初心中暗忖,这位苏苏先生定是有着非凡过往、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虽不知其究竟身负何等绝世本领,但仅这般风姿气度,便已让人心生敬畏,
陈初自然万万想不到,眼前此人曾与那神秘莫测、遥不可及的修道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更有着被封印隐匿的惊世神通。
陈初刚才一路疾行,额上汗珠滚落,这时瞧见苏苏身影,几步上前,拱手行礼的同时,声音已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苏苏,可算寻着你了!这次真是撞着大难关,我思来想去,唯有找你帮忙才能有几分胜算,你可得救救我!”
话语间虽急切,却仍满是敬重与信赖,一双眼睛满是期冀地望向苏苏。
苏苏停下手中动作,目光依然平和悠然,在陈初面上一扫,微微皱眉,抬手轻拍了下陈初的肩头,话语关切又带着往日的熟稔:“你这小子,平日里稳重得很,今儿这般火急火燎,定是碰上极难啃的硬骨头了,别急,慢慢说。”
边说着,边拉着陈初往庭院石凳处走去,示意他先坐下缓口气。
陈初当下也不隐瞒,将刘煜府试舞弊的可疑之处、自己收集的零散线索,以及刘府防守严密难以深入探查等事,一五一十向苏苏道明。
苏苏听后,微微皱眉,略作思忖,便点头应下:“此事关乎科考公正,我既已知晓,断无坐视不理之理。今夜我便走一遭刘府,探个究竟。”
夜幕低垂,如墨色绸缎笼罩大地,苏苏一袭黑衣,仿若暗夜鬼魅,身形几个起落,便轻松越过刘府高耸的围墙,隐没于庭院暗影之中。刘府内巡逻家丁往来穿梭,灯火摇曳,却无一人察觉这悄然潜入的不速之客。
苏苏凭借着超凡身手与多年江湖历练的机警,巧妙避开一波又一波巡逻队伍,逐一搜寻可疑之处。
然而,几间书房、密室细细查探下来,并未寻得刘照邻买通考官的直接舞弊线索,苏苏心中暗忖:“莫非这老狐狸将关键证据藏得更为隐秘,还是另有隐情?”
疑惑间,他也并不放弃。
他又潜入刘照邻的书房,在翻找书卷文件时,一封落款为牛家村孙员外的信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信中言辞隐晦,提及诸多金银往来,还有些看似寻常却暗藏玄机的语句,反复提及刘照邻辖区内的兵力部署、城防弱点,以及近期官府动向,更有几句诸如“大业将成,静待时机”的怪异言辞。
苏苏先生心头一惊:“这绝非普通往来信件,刘照邻与这孙员外关系密切至此,所谋之事怕远不止一场府试舞弊,竟似有谋反之嫌!”
他不敢耽搁,将信件小心藏入怀中,趁着夜色掩护,迅速撤离刘府,直奔陈初住处。
陈初听闻苏苏先生所言,亦是震惊得瞪大双眼,满脸凝重:“若真有谋反之意,此事可就远超想象,关乎济南府万千百姓生死安危,绝非儿戏。苏苏先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打草惊蛇。”
当下,二人围坐烛前,对着那信件反复研读,试图从字里行间拼凑出刘照邻与孙员外的完整阴谋,谋划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方能在危机爆发前,将这颗隐藏的毒瘤连根拔除,还济南府一片太平,而窗外,夜色愈发深沉,仿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陈初与苏苏对着信件反复参详许久,烛火摇曳,光影在二人面庞上跳动,映出满脸凝重。虽已时至深夜,可两人毫无倦意,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那寥寥数语间挖掘更多深意。
“苏苏,这孙员外我也曾接触过两回,对他的事也略有耳闻。”陈初思索道。
苏苏说道:“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