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家就吃过早饭,拿着镰刀开始下地干活了。
出了门才发现,居然有很多人比我们还早。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着火把出的门。因为我们出门的时候都不太看得清楚。
就这样在大家都使出洪荒之力收割的情况下。第三天还没天黑,地里的小麦全部收割完成。
于是,三人组再一次晚饭后在我家开会。
商议决定,明后两天实击将第一天收割的麦子晾晒、过风车。选最好的在两天后去交公粮和统购任务。
不用怀疑,这个年代农民都是把最好的粮食交给国家。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口粮。后世还有一些人在网上否定农民对国家的贡献,我只想说离了农民,这些人吃屎都没人给他拉。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扯的有点远了。
三天后,生产队顺利的交完了公粮和统购。大家都非常高兴,因为今年我们生产队是全大队乃至全公社第一个完成公粮、统购任务的生产队。表扬肯定少不了。
下午,七叔又带人来了家里。这次多了四人,这四人是四个生产小组的组长。
这次他们讨论的是,要不要把这种工分包干的做法,一直继续下去。
好多社员都要求一直这样干,这样可以尽快干完生产队的活。就能多抽时间做自己的自留地,或者干些别的事了。
对此五表叔表示了担忧:“这样会不会犯错误?”
“范啥错误?粮食还是生产队的,只是干活分开干。有什么错误?”一位火爆的组长说道,他应该是支持继续这样干的。
“另一个问题是,如果分开干。有人干活不用心,导致粮食减产。问题就大了。”七叔提出了新的问题。
是啊,这两个问题都是大麻烦。真有人抓着路线问题做文章,还真有可能出事。
就算没人揪着路线问题。可是如果粮食减产,可就是大问题了,这可关系到大家的口粮。一不小心就会饿肚子的。
他们商量了很久都没商量出好的办法。
七叔忽然回头望向我,直看得我心头发毛。
我才四岁,别啥事都问我好吧。要我啥事都能解决,那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于是我装着啥也没听懂的样子。抓了抓脑袋,继续写我的毛笔字。
七叔他们没商量出结果,都叹着气各自回家去了。
“徐老幺,你是不是有办法?别想骗我。你小子屁股还没翘,我就知道你拉啥屎。”七叔他们刚走,母亲就揪着我问道。
“我有什么办法哦?包到户不行,就包到生产小组嘛。就说各组搞劳动竞赛,看那个组干活又快又好。不就行了?”我有些懒洋洋的说。
母亲愣了愣,思考了一小会儿,才点点头。
“这样真能行。那如果保证粮食不减产呢?”母亲继续问道。
“哎,既然能定工分,为什么不能定产量呢?”我说道。
“如何定产量?”母亲追问道。
“就是把各小组负责的田地,按往年的产量进行一个定量。除灾害严重外,其它年份都按这个产量算,超出部份,一半交生产队再分配,一半由他们小组自已分配。这样你觉得还会有人想混日子?”
母亲想了想,觉得应该可以。于是又问道:“刚才你为啥不说呢?”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差点招来老娘的巴掌。于是赶紧说:“妈,这事你去说的时候,就说是你琢磨出来的。可别说是我说的。”
母亲愣了愣,看了看我。又默默的想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瞅了我几眼,才点点头。“嗯,晓得了。人小鬼大。”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母亲让人带口信回来。说不回家吃中午饭,在队上开会。
直到晚饭时分,母亲才回到家。
母亲见我们都好奇的望着她。便咳咳两下清了清嗓子。
“从现在起,四个生产小组分开上工。进行为期一年的劳动竞赛,凡是农活干得又好又快。粮食产量增加的会奖励一定工分和口粮,没干好的粮食减产的,就扣一定工分和囗粮。”
“这样也好,省得一些人老是偷奸耍滑,以前这样的人也只有你们两三人能说他们几句。你们又不可能一直盯着他们,其它人都被他们带懒了。现在分组干,还和工分、口粮绑在一起。他们再偷懒,所有人都会管他们。挺好。”奶奶一听就道出了其中关键。
“是啊,今天开会时。几个生产小组都想把那几个人给踢到其它组去,都是知根知底的。谁要啊,还是老七强硬给压下去了。让他们组长自行管理。”
那天过后,生产队的社员明显劳动热情高涨。庄稼的长势也明显超出邻近生产队的庄稼。而且农活干得更快,大家都空出更多时间做自家的事。
一个月后。晚饭过后,母亲将我拉到一旁。
“幺儿,现在田地里的农活大家都干得很快,这样社员很多时候都在干自已的活。你七叔担心被大队、公社的领导看到,影响不好。你有没有好办法?”母亲问道。
“娘哎,你老人家还真不把当四岁娃娃哦。”我在心里吐槽道。
我抓抓脑袋,想了一会儿道“所有的壮劳力,闲时就让他们清理几口小水塘和所有的沟渠。所清理出的淤泥做为各组自己的肥料。做完这些,还可以把生产队所有的路都铺上石板,以后不管干活还是走路都方便很多。同时也没让劳动力闲下来。”
母亲想了想“这法子也可行,干的都是生产队的活。铺路可以让各组负责各自的地盘。大家也应该愿意做。可是还剩一大半人做什么?都闲着?。”母亲又提出了新问题。
“我们生产队不是有三个能人嘛。”我说道。
“三个能人?”母亲疑惑的问。
“就是张六表叔,黄么婆和宋三哥嘛”我道。
张六表叔天生右脚残疾,走路需用拐杖。干不了重活,可是却非常手巧,编制的竹背篓,簸箕,暖水壶外壳等等非常受欢迎。黄么婆打草鞋是一把好手,她打的草鞋结实、耐穿。周边很远的人都请她打草鞋。宋三哥是木匠,他最擅长制作木甑子。农闲时常做些卖给供销社,挣些零花钱。
“他们三人怎么啦?”母亲有些不明白的问。
“把剩下的半劳力和妇女们分成三组,由他们三人带领。学着跟他们做背篓,簸箕,甑子,草鞋。这些统一由生产队卖给供销社。他们三人每天每人按十个工分算,每卖出一定量的东西再加一定工分。其余的人每做一件也算一定工分。这样到年底,生产队就会多些现金分配了。原材料除生产队自有的外。还可以在生产队内社员的自有山林砍伐,按一定的工分,口粮或者现金算给社员,这样也可以增加大家的收入。”我把所有想法全数说出。
母亲虚眯着眼在心里盘算了一阵。脸上明显露出笑容,拉着我就在脸上啄了几囗。道“老么真行。”
我定定的盯着母亲也不说话。母亲被我盯得有些发毛,拍了拍我的脑袋说:“知道啦,不会说是你出的主意。真是,小小人儿心思不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