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日暴雨倾盆,钟妍熙望着镜中白纱裹身的自己,耳垂上摇晃的钻石坠子像极了凌冽的冰棱。化妆师第三次为她补口红时,手机在妆台震动,陆川发来消息:“我在酒店后门等你。”
“我的大小姐,吉时到了。”母亲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她攥皱的裙摆,微微蹙眉:“别再让傅家看笑话。”
车队驶入傅家老宅时,雨幕里的红绸灯笼在风中扭曲成血色。傅叶霆撑着黑伞来接她,骨节分明的手隔着白纱覆上她冰凉的指尖。宾客们的赞叹声里,钟妍熙闻到他袖口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恍惚想起陆川总穿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沾着打印机油墨的味道。
新婚夜,傅叶霆将房产证和黑卡推到她面前:“公司在城西给你留了间画廊,明天带你去看。”钟妍熙盯着水晶吊灯在他眸中折射的碎光,忽然想起三年前,陆川带她去城中村看画展,斑驳墙面上,一幅《囚鸟》的油画让她驻足良久。
“我不需要这些。”她转身钻进房间,锁扣咔嗒声响彻寂静的婚房。
此后日子像被按了循环键。傅叶霆清晨会把剥好的水煮蛋放在她餐盘,深夜处理完公务,总会在她书房外停留片刻。有次钟妍熙发烧,朦胧间看见他彻夜守在床边,用湿毛巾反复擦拭她滚烫的额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烧得迷糊时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如同握住寒铁。
傅叶霆动作顿了顿,喉结滚动:“因为你是我太太。”
画廊开业那天,陆川混在人群里送来一束白菊。钟妍熙隔着玻璃窗与他对视,他消瘦的脸颊上还留着加班的疲惫。傅叶霆揽住她的腰,笑意不达眼底:“这位先生,葬礼才送白菊。”
当晚钟妍熙在书房发现陆川留下的信,墨迹被雨水晕染:“熙熙,我辞职了,要去南方发展。你值得更好的。”信纸被撕成碎片时,傅叶霆端着热牛奶站在门口,瓷杯碰撞的脆响惊碎满地月光。
“和我试试吧。”他突然说,声音低沉得像揉碎的夜色,“不用急着回答。”
冬至夜,钟妍熙加班到深夜,推开门却见傅叶霆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保温桶里的当归鸡汤还冒着热气,手机屏幕亮着未发送的消息:“下雪了,路上小心。”她望着他睫毛上落着的烟灰,忽然想起陆川说过要带她去哈尔滨看冰雕,可最终只在便利店冰柜前看了场人工造雪。
春雷炸响的深夜,钟妍熙被雷声惊醒,颤抖着摸向手机。傅叶霆的号码自动弹出,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他急促的喘息:“别怕,我在楼下。”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暴雨里,怀里却紧紧护着给她买的安神香薰。
“为什么...”钟妍熙攥着窗棂,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因为喜欢你。”傅叶霆仰头看她,雨滴顺着下颌坠落,“从第一次在订婚宴上,看见你把香槟倒进水池的样子就喜欢。”
晨光刺破云层时,钟妍熙终于打开了主卧的门。傅叶霆歪在沙发上睡着,手边摊着她大学时期的画册,每一页都贴着便利贴,写满笨拙的批注。她轻轻盖上薄毯,却惊醒了浅眠的他。
“早。”傅叶霆声音沙哑,眼底是压抑的期待。
钟妍熙拿起他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里带着回甘:“今天...要不要去看场真正的雪?”
窗外,迟到的春风卷起细雪,落在傅叶霆骤然明亮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