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鹃跟着昂帮“偷师”,学习鹿哨的制作。
郑永强和刘铁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也很好奇。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跟过去。
他们知道白杜鹃和昂帮老爷关系好,昂帮老爷子每次提到白杜鹃用的都是“我孙女”这种称呼。
不管白杜鹃是不是他的孙女,光是这份宠爱,他们就没法子比。
这里头就属白杜鹃年纪最小,才19岁,他们都比她大,实在厚不下这个脸皮也跟过去凑热闹。
昂帮用桦树皮制作了一个喇叭形的哨子。
带着细长的圆筒,吹起来呜呜的响,有点像公鹿的叫声。
白杜鹃也学着做了一个哨子,但是失败了。
吹起来不响,而且哨子就像漏风似的。
昂帮并没有嫌弃她手笨,而是又做了一个哨子送给她。
“拿着吧,以后会做鹿哨的人会越来越少,你想学都找不到人。”
白杜鹃郑重地收起昂帮爷爷送她鹿哨。
第二日,白杜鹃跟着白志勇等人离开窝棚,前往鹿群活动的区域。
昂帮教白杜鹃如何使用鹿哨狩猎,“鹿群繁育期公鹿母鹿相互鸣叫,寻找配偶,鹿哨吹起来模仿的是公鹿的叫声,能引来母鹿。”
“用鹿哨的话我们猎到的岂不全都是母鹿?”白杜鹃有些担忧。
母鹿猎的多了影响鹿群下一年的繁衍。
“这个你不用担心,公鹿听见鹿哨的声音也会来。”昂帮解释道,“不过公鹿来可不是为了寻找配偶,它是为了打架。”
白杜鹃恍然大悟。
公鹿听见鹿哨的声音,误以为这里有别的公鹿。
它生怕别的公鹿抢去了母鹿,于是前来争夺母鹿。
“赫哲族的猎手他们还有种另外一种猎鹿的方法。”昂帮兴致勃勃地讲述着,“我以前认识一对赫哲族的猎手兄弟,他们会骑马追逐野鹿,直到鹿筋疲力尽,口吐白沫时将其捕捉。”
提到马匹白杜鹃心中不由得一动。
她也想弄一匹马。
冬天的时候可以狗拉雪橇,但是在没雪的季节就很不方便。
每次都得手抬肩扛。
如果有了马匹,她就能找人制作一架马车,直接把猎物拉回家。
不过她知道在这个年代个人拥有马匹并不容易。
这个年代讲究的是一切为了集体。
个人想要拥有马车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想等回去后找大队长于金生打听一下。
白志勇安排好炮手刘铁的位置后,其他人也各就各位。
白杜鹃吹起鹿哨。
众人埋伏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
鹿很机警,稍有动静它们就可能逃掉。
鹿哨不断地响,十几分钟后,远处传来其他公鹿的叫声。
众人精神不禁一振。
猎物上钩了!
这次他们出来只带着四眼、黑虎、诺诺以及蒙格四条猎犬。
它们都拴着链子,由白志勇控制着。
狗子们学着白志勇的模样匍匐在草丛里,一声不吭。
二郎和馋狗虽然也是白志勇驯出来的,但它们自从跟了苏毅安后过于自由散漫。
小玉则是因为年龄太小,怕它在关键时“掉链子”。
只有这四条狗经验丰富,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了。
论起它们的狩猎经验,比曲振国等人还要丰富。
慢慢的,一头强壮的公鹿进入到众人的视野当中。
远处还有另一头公鹿在探头探脑。
白杜鹃继续吹着鹿哨。
公鹿越走越近。
刘铁瞄准了第一头公鹿。
白杜鹃看向第二头公鹿,又向昂帮眨了眨眼。
那个意思是问第二头由谁来打。
昂帮冲她努了努嘴。
白杜鹃笑了。
昂帮让她来打。
于是白杜鹃放下鹿哨,把脸贴在就架好的猎枪上面,瞄准了后面的公鹿。
“砰!”
刘铁那边的枪刚响,白杜鹃这边就扣动了扳机。
两头公鹿一前一后的倒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白志勇放开狗,众人也都从隐藏的地方站了起来。
“今天太顺利了!”曲振国高兴道。
刘铁扛着枪过来和他们汇合,“第二枪是谁打的?”
昂帮指了指白杜鹃。
刘铁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他听白志勇夸过白杜鹃枪法好,不过能有多好他并没有见识过。
刚才那一枪让他彻底折服。
时间抓的刚刚好。
他开枪的声音必定会惊吓到第二头鹿。
鹿受到惊吓后往往会跳起,这个动作势必会影响枪手的准头。
而白杜鹃把握的刚好,预判了鹿跳起的动作,一枪打在心口。
众人上前先给鹿放血。
把鹿用绳子捆起来,头朝下挂在树上,用刀切断鹿的颈动脉,下方接取鹿血。
大约15到20分钟后把放净血的鹿从树上取下来。
砍些木头扎成四人抬的架子,把鹿绑在上头。
几人轮换着抬回窝棚。
……
看守窝棚的曲振国、郑永强还有苏毅安迎出来。
大伙一块动手分割鹿肉。
分割鹿的时候,由昂帮亲自操刀。
他用刀从胸骨中线刨开,先摘取心脏,悬挂在树枝上,以敬山神。
再依次取出肝、肺、胃。
最后昂帮特意保留了完整的腹膜。
“留着腹膜有用?”郑永强好奇地问了一嘴。
“在我们鄂伦春语里它称作库列,拿它包裹鲜肉可以防止蝇虫污染肉块。”
昂帮切下鹿鞭,郑永强在一旁看的某处幻痛。
“小伙子,吃过这个吗?”昂帮故意举着鹿鞭问郑永强。
郑永强头摇的像拨浪鼓,“没吃过。”
“嘿,这玩意儿可好啦,大补!”
郑永强还是摇头,“不……我还是算了……”
“哼,你等像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它的好了。”
郑永强心说:我能不能活到你这个年纪还不一定呢。
昂帮又单独剥离了鹿筋。
众人一直忙活到傍晚,乔奋斗煮了锅鹿骨汤,下了一锅挂面。
吃完大伙进行短暂地休息。
昂帮却把鹿头骨用木棍支起来,面朝东面的方向走远了。
郑永强好奇地问白杜鹃,“昂帮老爷子这是要去哪?要拿鹿头骨喂狗吗?”
白杜鹃用手挡住嘴,压低声音:“昂帮爷爷是鄂伦春的猎手,他要祭山神。”
郑永强马上明白了,用手捂住了嘴,再不多问一个字。
昂帮走远,只有他的两条猎狗跟着他。
黑暗中,隐隐传来老猎人的歌声。
“……白那查啊,把鹿还给你了,让我们打到更多的鹿吧……
……白那查的山梁上有九十九头鹿啊,鄂伦春人只取受伤的那一头……”
火堆发出清脆的爆鸣,像是在回应老猎人的虔诚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