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易少涵忍不住轻叹一声,“还以为这次能从伯父口中探听到伯母的下落,结果他连有你的存在都不知道。”
这叫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主驾驶座位上的周景深对此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他通过后视镜发现易少涵眼底的倦意,道:“下个月就是你的预产期,你什么都别管,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这些事我会处理。”
易少涵双手下意识覆在高耸看不到脚尖的肚子,自从怀孕后,哪怕有灵泉水增强她的体质,孕妇该犯的毛病还是会犯,胸闷气短,脊椎酸痛,加上时不时的反酸发呕,简直心累。
此刻她就算再急,也是有心而无力。
回到易家的时候,周景深将易少涵扶进屋后就去机械厂。
上次他在周家的婚宴上跟几名工程师交谈时,拖拉机厂跟机械厂的厂长都在场。
他们都对那项电控液压技术很感兴趣,不过还是对周景深口中的高效率,高精准控制半信半疑。
农业机械一直是众人关注的重点,尤其是拖拉机这种能在较短时间内完成耕种的工具,更是重中之重。
目前国内拖拉机采用的是液压悬挂系统,控制度完全依赖驾驶员的经验跟技术。
不然拖拉机手不会是现今一个备受羡慕的职业。
如果那个电控液压真像周景深说的神奇,以后农机的效率将会有极大的改善。
意识到这点,彻夜难眠的拖拉机厂长天一亮就想方设法联系上周景深,想把人招进工厂。
只是他晚了一步,机械厂厂长动作比他快,从婚宴上回去后,他立马找到周景深,表示欣赏他的才能,破例不需要通过繁琐的审核过程,直接让他正式上岗。
拖拉机厂长知晓这件事时,周景深的招工表已经被机械厂的人事部门归入个人档案。
好在两个工厂在技术研发方面有合作,对这项电控液压技术双方可以共同完成研发。
作为小组成员之一,这几日周景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周景深走后,易少涵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她思索片刻,决定去问问庄心兰,指不定能打听些事。
她下床到楼下逛一圈。
其他人都不在,就连之前在客厅踩缝纫机的庄心兰都不见人影。
易少涵稍微一想,扶着腰去后院。
药鸡药蛋的重要性家里人都知道,她现在身子不方便,易家人不想她这么操劳,考虑到孕妇接触乌鸡有可能会感染疾病,日常喂养乌鸡的这项任务暂时由庄心兰接手。
易少涵当时还觉得会不会太麻烦庄心兰了。
毕竟这位奶奶看上去是个将自己收拾的体体面面的人,无法想象会是个养鸡清理粪便的人。
不过庄心兰自己也说愿意,她从前在家里的时光,除了算账做家务事之外,就是做些针线活打发时间,现在多个养鸡也没什么辛苦的。
不得不说,庄心兰对这群乌鸡比易少涵还上心,就跟养儿子似的,最近天气温度下降,她立马把栅栏拆掉,搞来一些泥土砖块砌一个小型鸡舍,又把不用的小布块将缝隙封住,确保这些乌鸡能平安度过即将到来的寒潮。
易少涵找到人时,庄心兰正在过滤炉子里的药渣,她把药汁倒在饲料里搅拌均匀,然后倒在墙边的饲料槽里。
这群乌鸡里,就属战斗鸡最霸道。
它吃饭的时候,不允许别的鸡跟它抢。
每次都是它先享用完,再轮到它的媳妇们,本地鸡只能吃这霸道一家剩下的残羹剩饭。
易少涵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喔喔声,伴随着还有庄心兰心疼的声音。
“哎呦,就偷吃一口怎么就啄上了。”
“怎么了?奶奶。”易少涵缓缓走过去,站在庄心兰身边。
庄心兰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易少涵变了脸色,“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从楼上下来了,也不在窗口喊我一声。”
见她眼里止不住的担心,易少涵挺无奈的,“只是走一个楼梯,用不着喊人。”
自从上次在周家险些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易家每个人就把她当易碎的珍宝,走到哪都要有人陪同才行。
庄心兰不赞同的看着易少涵,“你现在怀着孩子,哪能一个人上上下下的,万一有个磕磕碰碰的,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眼瞅着庄心兰要滔滔不绝开始说教,易少涵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奶奶,我是有件事想问问您。”
庄心兰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什么事?”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在医院的时候遇上周叔叔,我们聊了几句。”易少涵道:“我就是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周叔叔到这个年纪了,还没娶媳妇呢?”
庄心兰没怀疑,只当小孩好奇心重,便把当年一桩鲜为人知的往事讲给易少涵听。
“你知道蒋家吗?”
“知道。”
易少涵不解话头怎么转到这里,不过还是说道:“爷爷说蒋家的人个个都不是善茬,面善心狠,做事不留情面,要我离蒋家人远点。”
听到这话,庄心兰连连点头,表示对这话的赞同。
“你爷爷说得对,少跟那家扯上关系。”
瞧她这嫌恶的反应,易少涵颇为费解道:“听说从前蒋家跟周家还是世交呢,两家几乎不分彼此,不过上次在周家的婚礼上蒋家人并没有出席,只托一个助理去送礼。”
“两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交恶到这种地步?”
庄心兰见易少涵神色带着迷茫,似是感慨般解释道:“当年周南桥跟蒋建民从小一块儿长大,亲如兄弟,要不是二十年出了那档意外,两人也不会闹翻,到现在矛盾都没办法调和。”
二十年前?
易少涵眉心狠狠跳动,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实在不得不令人多想。
她强压内心的焦灼,装作自然的模样问:“奶奶,你说的意外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庄心兰没看出身侧人的异样,面对易少涵的询问,她左顾右盼,并没有立刻说出来。
大概是觉得这里说话不方便,指不定有人隔墙偷听,便牵着易少涵的手回到客厅。
易少涵跟着来到沙发上,刚坐下,庄心兰这才缓缓说道:“小涵,涉及别人的隐私,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不过我怕你不知内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说错话得罪了人,你记住,今天的话入了你的耳,以后千万不能说给别人听,知道吗?”
易少涵见庄心兰表情极为严肃,像是在叮嘱什么重要的事,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周景深又不是别人,他可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