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安在姜宁的搀扶下,带着重伤昏迷的曲泽洋以及被生擒的刺客,终于抵达行宫外围。
早已得到消息的御医和御林军在宫门口严阵以待。
永庆帝直接给燕云安重新安排了宫殿让他休息。
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能见他。
这也在很大程度上,隔绝了那些想探听的人的想法。
消息传到三皇子萧永霆的耳中时,他正在自己的殿宇内,等着永绝后患的好消息。
当心腹进来,说燕云安回来的消息,萧永霆脸上的从容瞬间碎裂。
“什么?!”
萧永霆猛地站起身,茶盏被他失手扫落在地,发出碎裂声。
“废物!一群废物!那么多人,杀一个重伤的燕云安都办不到?还被抓了活口?”
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燕云安竟然还能活下来?
当真是命大得很,萧永霆只感觉一阵头晕眩目。
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他。
那几个活口意味着他精心策划的刺杀彻底暴露。
他强迫自己冷静,眼神阴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心腹。
“不惜一切代价,把线索掐断,至于剩下的活口,全都杀了。”
真到了最后,他得找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推出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替他去死。
燕云安被安置在独立的殿宇内,由御医处理伤口。
左臂的箭伤裂开,失血过多加上河水浸泡,让他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很清醒。
姜宁坐在一旁,看着御医忙碌,看着鲜血染红的布条被换下。
她身上湿冷的骑装还未换下,手臂和脸颊上被灌木划出的细小血痕也来不及处理。
当御医处理完毕,要退下时,燕云安不动声色地找他要了药。
燕云安靠在软枕上,目光沉沉地落在姜宁身上。
“我要是不问,你什么时候才会喊疼?”
听到这句,姜宁微微摇头:“皮外伤,无碍。”
燕云安轻叹一声,示意姜宁走近。
姜宁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有话要说,便靠近他。
燕云安拉住姜宁,让她坐在床边。
他拿起御医留下的药膏,指尖沾了些,动作轻柔地涂抹在姜宁脸颊的伤口上。
“再小的伤,若不及时处理,也会留疤。”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温柔。
姜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看着燕云安苍白却专注的脸庞,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抬眼。
姜宁忙收回视线说道:“眼下刺客被擒,三皇子那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强行压下心中波澜,开口提醒道。
燕云安给姜宁的伤口擦上药后收回手,靠回软枕,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如霜。
“萧永霆怕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他冷笑一声:“他想杀人灭口,我们偏不如他愿。”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刻着暗纹的令牌,递给姜宁。
“暗卫令牌?”
姜宁接过令牌认出这是燕云安手中的暗卫。
正要起身,却听燕云安又道:“小心萧永霆狗急跳墙,若是遇到危险,立刻脱身。”
“怀然可以帮你,姜宁,你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燕云安丝毫没有避讳的说出这句话,反倒是让姜宁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等姜宁离开后,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燕云安警惕地望去,只见一道黑影闪过。
“出来吧。”燕云安沉声道。
黑影现身:“燕大人,陛下密令,让您三日后在书房觐见。”
黑衣人声音低沉,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燕云安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萧永霆这边得知燕云安此时见不了任何人,便知道永庆帝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他必须得在证据暴露前先下手为强。
一旦被皇帝知道,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萧永霆深吸一口气,打算去寻自己的母妃文贵妃。
文贵妃正在调香,鎏金兽炉飘出袅袅沉水香,却掩不住萧永霆面上的怒火。
他跪在织金软垫上,看着文贵妃道:“儿臣的命,就攥在燕云安手里了。”
文贵妃却只是微微抬眼,镇定自若。
这位保养得宜的妇人倚在鲛绡帐中,丹凤眼眯成危险的弧度。
“慌什么?燕云安重伤在床,皇帝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一世?”
她将香粉压成香饼,悠悠道:“当年先帝的淑妃,不过是碰了太子之位,怎么死的?”
窗外暴雨骤至,雷声炸响的瞬间,萧永霆浑身血液都凉了。
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淑妃娘娘的寝殿深夜走水,冲天火光里,那具焦黑的尸体早已辨别不出容貌。
“儿子知道了。”
他会做的悄无声息的,就用皇帝最讨厌的东西。
入夜后,燕云安的寝殿内,姜宁正借着烛火查看暗卫送来的密报。
“暗卫说三皇子的人今夜寅时会动手。”
燕云安支起身子,苍白的脸色因咳嗽泛起病态的潮红。
“告诉怀然,让他带死士扮成送菜小厮混进去。安置地牢东南角有处排水口,直通护城河。”
“有卫炎风在,他会帮忙。”
燕云安咳嗽几声,姜宁上前要给他拿药,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答应我。”
男人滚烫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若我出了事,立刻离京。”
姜宁还未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燕怀然浑身湿透闯进来,发间还沾着草屑:“哥,文贵妃以探望为由,带了二十名贴身侍卫往这边来了!”
雷声轰鸣,照亮燕云安骤然冷下来的眼眸。
他撑着床头起身,抓起枕边长剑时,伤口渗出的血在月白中衣上晕开妖冶的花。
“来得正好,还怕她不来呢。”
文贵妃此举,不过是想试探他们,燕云安绝对不能慌。
姜宁看懂燕云安的目光,轻点头:“怀然,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将燕怀然带到偏殿,说话时,还能听到外面传来文贵妃的声音。
文贵妃这人向来柔和,装得贤妻良母。
只不过守卫都是皇帝派来的,没有皇帝的命令,谁敢私自放文贵妃进去。
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既如此,那本宫一人进去可以吧?”
“云安再怎么说也是本宫的侄子,做姨母得看看侄子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