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在床上调养了两日,气色好了许多。
靠着自己配置的解毒剂和针灸之术,“七日绝”的余毒已经被她清除了大半。她现在的身体,虽然还比不上前世的强悍,但至少行动自如,精力也恢复了不少。
这两日,清秋院焕然一新。
李婆子和张婆子被打怕了,又得了好处,如今干活勤快,态度恭敬,再不敢有丝毫怠慢。林忠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楚清歌检查过他的声带,并非完全坏死,假以时日,配合针灸和药物,有很大希望能恢复。林忠感激涕零,对楚清歌更是忠心耿耿,将院内外的安全防护做得滴水不漏。
小翠看着自家王妃短短两天就将这死气沉沉的清秋院整治得井井有条,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伺候起来也更加尽心。
唯一没变化的,是那位高冷的战王爷萧北寒。
他自那晚之后,便再也没有踏足清秋院。仿佛之前抱起昏迷的她、传府医、禁足侧妃等一系列举动,都只是一时兴起。
楚清歌倒也乐得清静。她现在没工夫和萧北寒玩什么感情游戏,提升实力,站稳脚跟才是当务之急。
这天下午,楚清歌正准备去王府药房看看,却有下人来报,说相府二小姐,也就是楚清歌的庶妹楚婉儿,前来探望。
楚婉儿?
楚清歌眸光微闪。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位庶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表面上温柔可人、姐妹情深,实际上心机深沉,嫉妒心极强,没少在背地里给原主使绊子,甚至原主“失贞”的传闻,似乎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这次来探望,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多半是听说了柳嫣然被禁足的消息,过来试探虚实的。
“让她在前厅等着。”楚清歌淡淡吩咐道。
她不急不缓地换了一身素雅却不失身份的衣裙,又让小翠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碧玉簪,这才带着小翠和林忠,往待客的前厅走去。
刚走到厅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楚婉儿娇柔做作的声音:
“姐姐也真是可怜,嫁入王府本是天大的福气,谁知竟落得如此境地。听说前几日还中了毒,差点……唉,真是红颜薄命。”
一个尖细的女声附和道:“可不是嘛!二小姐您就是心善,还惦记着来看她。依奴婢看,她那样的身份,能嫁给战王爷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还不知足,整日病恹恹地惹王爷不快,活该不受宠!”
“休得胡言!”楚婉儿故作嗔怪地呵斥了一句,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嫡姐,是王府正妃。”
楚清歌站在门外,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一个姐妹情深!人还没见到,就开始编排起她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让妹妹久等了。”楚清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显疏离的笑容。
厅内的楚婉儿和她的贴身丫鬟听到声音,连忙起身。
楚婉儿看到楚清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眼前的楚清歌,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却比她想象中好得多。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锐利,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
“姐姐!”楚婉儿很快掩饰住惊讶,换上一副关切担忧的模样,快步上前,想要去拉楚清歌的手,“姐姐你身子好些了吗?妹妹听说你前几日中了毒,担心坏了!”
楚清歌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触碰,在主位上坐下,淡淡道:“多谢妹妹关心,一点小毛病,已经无碍了。”
楚婉儿扑了个空,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顺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继续扮演着好妹妹的角色:“姐姐没事就好。都是妹妹不好,没能早点来看望姐姐。”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都怪母亲,拘着我不让出门,说怕过了病气。可我实在放心不下姐姐……”
楚清歌心中冷笑。楚家那位继母,巴不得原主早点死,怎么可能真心关心?这番说辞,不过是为了撇清关系罢了。
“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楚清歌语气平淡,“妹妹有心了。”
她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
楚婉儿见楚清歌态度冷淡,与以往的懦弱顺从截然不同,心中更加疑惑和不安。她今天来,一是想看看楚清歌是不是真的没死,二是想打探一下柳嫣然被禁足的内情,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
她眼珠一转,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姐姐,说起来,柳侧妃也真是……唉,妹妹听说,她因为冲撞了姐姐,被王爷禁足了?姐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王爷也是为了你好。只是……柳侧妃毕竟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姐姐以后……还是莫要与她硬碰硬才好。”
这话说得,看似是在劝慰,实则是在挑拨离间,暗示楚清歌得罪了王爷的心上人,以后日子不好过。
楚清歌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侧妃毒害主母,冲撞王妃,本宫还要忍气吞声不成?还是说,在妹妹看来,这战王府的规矩,是可以随意践踏的?”
楚婉儿被噎了一下,连忙辩解:“姐姐误会了!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只是担心姐姐……”
“担心我?”楚清歌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我看妹妹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听说前几日,京兆尹府上张贴告示,寻一位丢失了贴身玉佩的贵女?那玉佩……好像和妹妹你常戴的那块很像啊?”
楚婉儿脸色骤然一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胡说什么!什么玉佩!我不知道!”
楚清歌轻笑一声:“哦?不知道吗?那真是奇怪了。我怎么听说,有人在那日京郊的‘赏花宴’上,看到妹妹和……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在假山后拉拉扯扯,似乎还掉了什么东西?”
“赏花宴”是京中贵女们的一个私密聚会,楚婉儿确实去了。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对她也确实有意思,两人确实在假山后私下见过面,当时太过紧张,玉佩是什么时候掉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件事,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楚清歌怎么会知道?!
楚婉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看着楚清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你血口喷人!你污蔑我!”楚婉儿又气又怕,声音都变了调。
“污蔑?”楚清歌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是不是污蔑,妹妹心里清楚。那块玉佩,可是相府嫡传的信物吧?若是被京兆尹查出来,妹妹你这未出阁的女儿家,与外男私相授受,还丢失了如此重要的信物……啧啧,不知相爷和夫人,会作何感想?”
楚婉儿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她知道,楚清歌说的是真的!那块玉佩对她,对相府都至关重要!若是此事曝光,她的名声就全毁了!别说嫁入高门,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姐姐……不……王妃娘娘……”楚婉儿彻底慌了,连忙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楚清歌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求求你,不要说出去!妹妹……妹妹知道错了!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姐姐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饶过妹妹这一次吧!”
她一边哭求,一边用力地磕头。
旁边的丫鬟也吓傻了,跟着跪下求情。
楚清歌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狼狈不堪的楚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这就是一直欺负原主、自以为聪明的庶妹?也不过如此。
“饶过你?”楚清歌放下茶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楚婉儿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姐姐……王妃有何吩咐,妹妹万死不辞!”
“第一,”楚清歌伸出一根手指,“把你安插在清秋院的眼线,全部撤走。以后,我的事,少打听,少掺和。”
“是!是!妹妹回去就办!”楚婉儿连忙点头。
“第二,”楚清歌伸出第二根手指,“听说母亲最近得了一批上好的东珠?我这清秋院,正好缺些像样的摆设。”
楚婉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敲竹杠!她心中肉痛,但为了保住秘密,只能咬牙答应:“是!妹妹回去就跟母亲说,一定给姐姐送来!”
“第三,”楚清歌站起身,走到楚婉儿面前,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当年我落水‘失贞’的真相,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否则,那块玉佩……我可不保证会不会‘不小心’落到京兆尹手里。”
楚婉儿浑身一僵,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她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难道……难道那天……
楚婉儿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嫡姐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我说……我说……”楚婉儿颤抖着,将当年如何与柳嫣然(当时还是楚清歌的闺中密友)合谋,设计让楚清歌落水,并买通下人散播谣言,毁她名节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原来,柳嫣然早就觊觎战王妃的位置,而楚婉儿也嫉妒楚清歌嫡女的身份和与战王爷的婚约,两人一拍即合,便设下了这个恶毒的计谋。
楚清歌听完,心中怒火中烧。
好一对蛇蝎心肠的“好姐妹”!原主真是瞎了眼,才会错信了她们!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冷冷地看着楚婉儿:“很好。记住,你的把柄还在我手里。若是让我发现你再耍什么花招,或者……透露了今天我们谈话的任何内容……”
“不敢!妹妹绝对不敢!”楚婉儿吓得连连保证。
“滚吧。”楚清歌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
楚婉儿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她的丫鬟逃离了清秋院。
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小翠解气地啐了一口:“活该!这种黑心肠的女人,就该这样对付她!王妃,您真是太厉害了!”
楚清歌却没有太多得意的神色。
楚婉儿只是个跳梁小丑,真正难对付的,是柳嫣然和她背后的人,以及那位深不可测的战王爷。
不过,今天敲打楚婉儿,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并且得到了当年“失贞”事件的真相。这个真相,将来或许会成为扳倒柳嫣然的关键证据。
“王妃,您刚才说要治好宾客的隐疾……是真的吗?”小翠好奇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淡笑道:“略懂一些皮毛罢了。怎么,你不信?”
“信!奴婢当然信!”小翠连忙道,“王妃连‘七日绝’都能解,还有什么病是您治不好的?”
楚清歌笑了笑,没再多说。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逐渐西斜的阳光,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医术,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接下来,她要去王府药房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趁手的药材。
有了药材,她就能配置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无论是救人的良药,还是……杀人的毒药。
在这深不见底的战王府,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