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君的手指还残留着触碰岩壁的灼痛感，他借着月票子弹枪的冷光爬上最后三级石阶。
战术靴底碾碎了几枚读者账号水晶牌的残片，在空旷的岩洞里发出类似键盘空格的咔嗒声。
椭圆空间穹顶垂下的光纤像蛛网般拂过他的额头，那些连接着失踪者后颈生物芯片的细丝，此刻正随着鼎炉里沸腾的液体有规律地搏动。
穿过由青铜鼎炉辐射出的淡蓝色光晕，他注意到东侧坍塌的汉白玉拱门。
半截断裂的匾额斜插在碎石堆里，“人牲殿”三个鎏金篆字被某种粘液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拱门后方延伸出七条岔道，每条通道入口都立着块电子告示牌——本该显示逃生路线的屏幕，此刻滚动播放着某部断更小说的章节标题。
铜绿碎屑组成的箭头突然崩散，金属氧化物颗粒吸附在林树君的冲锋衣拉链上，拉扯着他走向第三条通道。
挂在战术腰带的云台相机突然自动开机，镜头盖弹开的瞬间，他看见取景框里映出自己脖颈后方三寸的位置，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与失踪者们相同的芯片轮廓。
通道两侧的岩壁逐渐被人工修砌的砖石取代，青砖缝隙里渗出带着香灰气味的血水。
林树君数着战术靴碾过的黄符纸碎片，在第三十九张符纸的焦黑边缘处，看见了那座半陷在地宫废墟中的古庙。
庙门前两尊石兽的獠牙上串着六部最新型号的直播手机，仍在循环播放不同户外主播的求救视频。
当他的手掌贴上庙门刹那，冲锋衣左袖突然硬化成青铜质地。
数十条代码状纹路在金属表面游走，最终在腕部凝聚成某部灵异小说的订阅标识。
古庙内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树君侧身闪进门缝时，战术靴精准踩住了某块印着“道具管理”字样的木牌。
九层供台上那尊三面邪佛正在缓缓转动，孔雀石雕琢的面孔转向林树君的瞬间，冲锋衣左袖的青铜护甲突然蔓延至肩胛。
佛龛两侧的电子长明灯骤然调至最大亮度，将邪佛左手托举的石棺照得纤毫毕现——那具半开的棺椁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七十四张带芯片的读者卡。
林树君避开邪佛的视线范围，战术手套抚过供台边缘的刻痕。
那些深浅不一的凹槽组成某部太监小说的最后更新时间，当他用月票子弹枪的准星扫过石棺底部时，突然发现左侧经幡后方站着三个穿戏服的身影。
藏青色的飞鱼服在肩线处露出运动卫衣的抽绳，其中一人腰间的绣春刀分明是某影视城出租道具的制式。
三人脚下散落着十几个撕开的暖宝宝包装袋，融化的发热片在青砖地面烙出类似章节序号排列的圆点。
林树君的战术腰带突然收紧，备用弹夹盒弹开的瞬间，他看见三人同时后退半步。
这个动作让他们露出了身后那堆叠放整齐的剧组服装——二十三套不同朝代的戏服领口都别着胸牌，最上面那件明黄色龙袍的袖口，还沾着他在人头祭通道见过的暗红血珠。
当他的视线落在戏服堆第三层的黑色夜行衣时，古庙横梁突然坠下几滴温热液体。
林树君翻滚到香案下的刹那，邪佛右手掐着的法印突然调转方向，三枚刻着影视公司标志的铜钱擦着他后颈掠过，将地面正在发芽的诡异树苗削去半截嫩芽。
那株被铜钱劈开的树苗断面处，正以每秒两章内容的速度生长出纸质叶片。
林树君用青铜化的左臂挡开飞溅的木屑，突然发现叶片上的文字竟与自己三年前追更的某部灵异小说完全重合。
当他试图扯下半片叶子时，戏服三人组里最瘦小的那个突然咳嗽起来，变声期少年特有的沙哑嗓音惊起了梁上倒挂的电子蝙蝠群。
林树君收回扯树叶的手，战术靴碾碎一片飘落的纸质叶片。
三个穿戏服的人影在电子蝙蝠振翅声中显出身形，最左侧的瘦小身影扯了扯飞鱼服领口，变声期的嗓音像砂纸摩擦青铜器：“你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林树君用青铜化的左臂扫开头顶垂落的发光蛛丝，腕部的订阅标识在幽暗中泛着青芒。
战术腰带侧边的强光手电自动亮起，光束扫过戏服堆时，第三层那件黑色夜行衣的袖口突然渗出暗红液体。
右侧佩戴绣春刀的方脸男人突然上前半步，道具刀鞘撞在供台边沿发出塑料脆响：“从进门就盯着衣服看。”
“凑数。”林树君用月票子弹枪的准星挑起夜行衣下摆，布料撕裂声里露出半截印着快餐店标志的收据，“七十四张读者卡，二十三套戏服——”枪口突然转向经幡后堆积的登山包，“加上这些装备，刚好凑够九十九件。”
三人的呼吸声在电子长明灯的电流杂音中骤然加重。
藏青色飞鱼服下的运动鞋在地面摩擦出细响，融化的暖宝宝烙出的圆点图案被鞋底蹭花了两处。
林树君注意到中间那人始终用左手捂着右肘关节，卫衣抽绳随着肌肉颤动轻轻摇晃。
“之前还有个人。”沙哑声突然打破沉默，“和我们同时进的第三条通道。”瘦小身影用道具刀尖拨弄戏服堆最上层的明黄龙袍，一颗暗红血珠顺着金线滚落，“走到人牲殿岔路口，突然……”塑料刀尖戳了戳叠成方块的粗布麻衣。
“蒸发了？”林树君用战术手套夹起麻衣领口的生物芯片，金属表面映出他后颈皮肤下游走的代码纹路。
“衣服整齐摆在汉白玉拱门下面。”方脸男人突然开口，运动鞋踢飞半块暖宝宝残片，“像剧组收工后叠好的戏服。”
电子蝙蝠群突然集体调转方向，翅膀扇动的气流掀翻了供台上的铜制香炉。
林树君侧身避开下坠的灰烬，青铜左臂格挡时撞碎了某块虚掩的雕花木窗。
七道手电光柱突然从庙门缺口射入，四名穿着同款飞鱼服的探险者踩着满地水晶牌碎片冲进来。
“老张你们怎么……”领头的高个子突然刹住脚步，登山杖尖端指着供台下那堆戏服，“这他妈不是道具组的服装车？”
后续涌入的探险者中有人举起云台相机，镜头还没对准邪佛就自动黑屏。
林树君注意到新来者战术背心的荧光条上全沾着香灰气味的血水，最年轻的那个正用匕首挑开冲锋衣左袖——皮肤下同样浮现出芯片轮廓。
“这尊佛不对劲！”队伍末尾戴眼镜的女人突然尖叫。
她手中的辐射检测仪疯狂跳动，红色指针直指邪佛缓缓抬起的右手。
孔雀石雕琢的掌心纹路里，半截嫩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断裂处渗出类似订阅特效的流光。
众人战术靴碾过满地符纸的声音突然静止。
二十三道呼吸形成的白雾在冷光中交织成网，笼罩住那株妖异的小树苗。
林树君青铜化的手指擦过最新长出的叶片，纸质纹路里浮现出他三年前追更时留下的本章说弹幕。
“都别动！”方脸男人突然用绣春刀挑起个黑色仪器，剧组常用的场记板造型的检测器发出刺耳蜂鸣，“生命体征读数在消失……”
九层供台突然传来玉石摩擦声。
邪佛托举石棺的左手微微倾斜，七十四张读者卡如瀑倾泻，芯片碰撞声与树苗生长声形成诡异共鸣。
林树君后颈的代码纹路突然发烫，战术腰带扣自动弹开，备用弹夹里装的不是月票子弹，而是裹着锡纸的剧组场次牌。
当最后一张读者卡即将坠地时，小树苗的根系突然刺穿青砖地面。
探险者们战术靴底传来的震动带着某种韵律，像是千万个读者同时点击下一章按钮的声响。
嫩芽尖端绽开的第七片叶子上，隐约浮动着某部小说的“未完待续”水印。
林树君的膝盖刚触到青砖地面，鼻腔就窜进浓烈的檀香气。
先前那些带着香灰味的血水不知何时凝结成暗红色晶簇，电子长明灯的光晕里浮动着肉眼可见的淡金色微粒。
七个探险者几乎同时屈膝盘坐，战术靴底与地面摩擦出短促的吱呀声。
“别浪费！”穿飞鱼服的方脸男人哑着嗓子低吼，道具绣春刀哐当砸在供台边。
他脖颈暴起的青筋下，芯片轮廓正随着呼吸频率明暗交替。
最年轻的探险者已经扯开战术背心，胸口剧烈起伏间，那些悬浮的金色光点竟形成小型漩涡。
林树君模仿着众人五心朝天的姿势，战术腰带金属扣硌得尾椎生疼。
他盯着距离鼻尖三十公分的地面——半片印着本章说弹幕的纸质叶片正在无风自动，叶脉间渗出类似生物芯片的金属光泽。
九层供台上传来细碎的玉石摩擦声。
三面邪佛的孔雀石面孔定格在某个微妙角度，石棺边缘垂落的读者卡突然停止颤动。
林树君用余光瞥见戴眼镜的女人正疯狂吞咽空气，她战术裤膝盖处磨破的裂口里，皮肤表面浮现出订阅特效般的流光。
“草……”戏服三人组里的瘦小身影突然呻吟，变声期沙哑的尾音里裹着痛楚。
藏青色飞鱼服后背渗出大片汗渍，卫衣抽绳随着脊椎的痉挛不断拍打青砖地面。
林树君注意到对方太阳穴位置的血管突突跳动，皮下芯片轮廓竟比先前清晰了三分。
古庙穹顶垂落的光纤蛛网突然绷直，连接着失踪者生物芯片的细丝高频震颤。
林树君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战术手套下意识摸向冲锋衣左袖——蔓延至肩胛的青铜护甲不知何时消退到肘部，订阅标识周围的皮肤布满细密汗珠。
当第一缕晨曦般的金雾从树苗根系升起时，七十四张读者卡同时发出蜂鸣。
林树君清楚地看见离自己最近的那张卡片，芯片表面浮现出《纣市奇案之灵异疑云》的章节编号。
穿明黄龙袍的探险者突然张口咬住悬浮的金色微粒，犬齿间迸溅出类似打赏特效的火星。
战术腰带侧袋里的云台相机突然震动，镜头盖自动弹开三毫米。
取景框里映出令林树君毛骨悚然的画面——所有闭目打坐的人天灵盖上方，都悬浮着半透明的订阅进度条。
进度条右侧的“自动续订”标识鲜红如血，而本该显示用户Id的位置，赫然是失踪者们的社保编号。
“呼吸频率同步了。”林树君用战术靴底碾碎两粒香灰结晶，发现众人胸腔起伏的节奏与树苗叶片舒展的频率完全一致。
他强忍着后颈愈发剧烈的灼痛感，青铜化的左臂突然失去知觉，订阅标识周围的皮肤开始浮现本章说弹幕的文字。
邪佛右手掐着的法印悄然偏移十五度，三枚影视公司铜钱在供台上投下狭长阴影。
林树君注意到阴影边缘恰好切断某个探险者的订阅进度条，被切断的进度条立刻化作实体化的青铜锁链，哗啦啦缠绕住那人脖颈。
当最后一丝金雾被瘦小身影吸入鼻腔时，古庙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电子提示音。
二十三部手机的充电提示灯在戏服堆里次第亮起，屏幕显示的电量数值与众人头顶的订阅进度形成镜像。
林树君伪装成闭目养神的模样，睫毛缝隙间窥见那株小树苗已长到供台高度。
第七片叶子上的“未完待续”水印突然开始旋转，纸质叶脉间渗出暗红色露珠。
林树君感觉战术腰带突然收紧，备用弹夹里的锡纸场次牌正在发热。
他保持着别扭的盘坐姿势，青铜化的左手小指微微抽搐——那里残留的灼痛感，与三年前追更某部太监小说时的烦躁如出一辙。
九层供台突然传来石棺盖板错位的摩擦声，邪佛托举的左手关节处崩落几粒孔雀石碎屑。
林树君用脚跟悄悄碾转角度，战术靴底暗纹压碎了半片带着弹幕的落叶。
在他视界盲区，石棺底部渗出的粘液正悄无声息地漫过青砖缝隙，朝着所有人盘坐的位置蜿蜒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