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性质,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凶手看起来没提前预谋,不像仇杀。但性侵和侵财的迹象都有,到底是图财、图色还是一时冲动,说不定这些因素都混在一起了。”
“既然凶手抛尸,说不定是熟人作案,先查死者身份吧。”林涛说。
我点头:“回头把情况简单跟专案组汇报下。今天周末,大家回去休息会儿——大宝,你也趁机想想怎么哄……”话没说完就被陈诗羽打断:“是前女友!”
其实我是怕耽误和铃铛的约定,才想着让大家歇下午。等我在婴儿用品店找到铃铛时,发现宝嫂正陪着她逛呢。宝嫂换了日常衣服,卸了妆,挽着铃铛的胳膊慢悠悠逛,我赶紧默默跟在后面拎包,大宝的事半句没提。
逛了一个多小时,走到一家婴儿服装店,门口四个塑料模特吸引了我——造型一模一样,都平举双手做出悬空跳跃的姿势,小腿向后弯着,靠一根钢杆支在地上。我绕着模特转了几圈,蹲下来盯着看了半天,突然觉得脑子里“叮”地冒起火花。
我兴奋地把包塞给铃铛:“你们一会儿打车回家,我得先走了!”
“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宝嫂有点不高兴。铃铛扶着腰拍拍她后背:“没事,工作重要,咱们支持。”我冲铃铛感激地笑了笑,转身就跑。
路上给大宝和林涛打电话,才知道他们先去了专案组,而且专案会提前开了。肯定是有新进展!我心里忐忑,一路飙车到市局,推门就看出案子有突破——刑侦破案的撒手锏用上了:dNA检验出结果了。
“死者阴道擦拭物和内裤,都检出了基因型。”省厅dNA实验室主任郑宏说,“比对发现是混合型dNA——说明精斑不是一个人的。”
“两个人?轮奸?”我皱眉,“这么看还真像性侵案。”
郑姐接着说:“我们把这两个dNA放进有犯罪记录人员的数据库比对,没想到真比中了一个前科人员。”
dNA果然直接,比我们法医现场推理快多了——这等于直接锁定嫌疑人了。
“根据比对结果,我们查了这个人的身份。”侦查员接过话,“叫房三水,以前在龙番大学美术系读艺术特招生,大一的时候打架把人打成轻伤,没钱赔,坐了三年牢,学籍也没了。他爸早死了,他妈在家种地,他坐牢后娘俩联系也少。系统里记着,他至少被治安拘留过十次,全是因为打架。”
“妥妥的地痞流氓啊。”我笑了笑,“嫌疑不小。他现在靠什么谋生?”
“开了家文身店,做文身师。”
我立刻想起死者腰上那个3d蝴蝶纹身:“熟人作案?嫌疑又上升了。”
“下一步怎么办?”林涛问。
“已经派人去抓了,估计这会儿抓到了。”侦查员说。
“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结果吧。”我说。
陈张宏副局长突然问我:“你们没接到通知就提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刚想开口,楼道里传来嘈杂声,探头一看,俩民警正押着个满身纹身的男子进了隔壁审讯室——肯定是房三水。
“打开监控,咱们在这儿看审讯。”陈局长说。
“抓我干吗?”房三水挣扎着,“我好久没打架了,跟我女朋友保证过的!”
“你女朋友叫什么?”
“倪妙妙。”他顿了顿,“手铐能解开吗?我得靠这双手吃饭!”
侦查员直接甩出死者腰部纹身和面部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房三水突然不动了,盯着照片愣住。过了好久,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喊:“她怎么了?你们把妙妙怎么了?!”
看见他眼泪唰地流下来,我心里突然有点怀疑之前的判断——这表情不像装的。脑子又开始飞转,琢磨着接下来怎么分析。
侦查员安抚了半天,房三水情绪才稳定些:“6号晚上六点多,妙妙来找我,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打算结婚。那天我做了饭,西红柿炒蛋、排骨,还有木耳炒肉丝。”
我翻了翻尸检记录,死者胃里的食物和他说的一样。
“吃完饭后……我们亲热了。”房三水显然明白警方为什么找他,“后来我想打游戏,她说要回家,我就让她自己打车走了。”
“几点走的?”
“八点整。我八点有游戏公会活动,刚上线她就说,明天要赶火车,回家早点儿休息,我就说‘你打车走吧’。”
网监支队的侦查员起身出去了。
“倪妙妙是做什么的?以前有仇人吗?”
“没有,她性格内向,很少跟人打交道,哪儿来的仇人?她是兴化It的技术部主管。”
“嚯,外企高管爱上社会混混,够悲壮的爱情故事啊。”大宝撇撇嘴,显然不太信。
“再悲壮,有你悲壮吗?”陈诗羽呛了一句。
房三水没理他们:“我们是玩《魔兽世界》认识的,感情一直很好。”
“她失踪两三天,你都不找?”
“她不让我随便打电话,说经常加班,有空会联系我。而且她走的时候说要出差一星期。”
“那你这两天在干吗?”
“白天看店,晚上玩《魔兽世界》。”
“你们不是游戏里认识的吗?游戏里没看见她,不觉得奇怪?”
“她好久没玩了。”
我忍不住问:“倪妙妙的公司没报失踪吗?”
侦查员说:“刚问了,她这次是去云泰分公司突击检查技术指标,总公司以为她出发了,分公司不知道她要来,所以没人发现她失踪。”
这时网监侦查员回来汇报:“房三水租住房的网络记录查了,6号晚上七点半上线,一直玩游戏到十二点。”
我心里一沉:“他没有作案时间。按房三水说的晚餐时间,死者应该是当天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死的。”
审讯室里,房三水还在低头念叨着“妙妙”,监控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眼泪时不时砸在膝盖上。专案组里没人说话,只有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响着——好不容易锁定的嫌疑人,居然有不在场证明,那具躺在殡仪馆的尸体,腰间的红蝴蝶文身还在等着真相,可线索却突然断在了这个满脸文身的男人身上。
大宝揉了揉太阳穴,林涛把相机往桌上一放,陈诗羽在记录本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原本以为要破的案子,现在又像鸳鸯湖的水一样,泛起了层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