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桃突然开口,攥着锦被坐直身子,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光:
“第二轮比赛?”
指尖无意识勾住混天绫的流苏,唇角漾起小梨涡,
“我真的过了第一轮?可是掉进血魔池的话……”
“可不是么!”
猪八戒扭着水红色襦裙凑近,鬓边绢花颤巍巍抖了抖,兰花指戳了戳月桃鼻尖,
“那老东西夜无归说啦,能从血魔池活着冒头的就是状元——何况咱们桃桃还跳完了整支舞呢!”
“还不是靠俺老孙!”孙悟空单脚踩上床沿,尾巴卷着月桃发带晃了晃,金瞳映着她惊喜的脸,
“要不是俺扑进去护着——”
“多管闲事。”
哪吒冷嗤一声,火尖枪在地面划出火星,混天绫却温柔地替月桃拢了拢滑落的披帛,
“有同生咒在,她何须你护?”
赤眸扫过孙悟空搭在月桃肩头的手,业火在袖口暗涌。
月桃看着两人,指尖攥紧裙角又松开,像攥住了两把带刺的玫瑰:“好啦好啦……不管靠谁,我能参赛就好啦!谢谢你们帮我——”
她忽然伸手握住两人交叠的手腕,掌心温度让混天绫与金箍棒同时一颤,
“这样我们就能救梅山兄弟了。”
哪吒耳尖骤红,喉结滚动着将“梅山兄弟”四个字咬得发紧,混天绫却在袖口下悄悄缠上她小指:
“梅山兄弟在你心中这么重要?”
话音未落,孙悟空已勾着月桃指尖晃了晃,金瞳里漾起狡黠的光:“啧啧啧,三太子连这醋都吃!”
“谁吃醋了!”哪吒暴喝一声,火尖枪却在掌心转出温柔的弧光,替她拂去肩头落发,
“本太子只是……本太子才不喜欢她!没有吃醋!”
混天绫却在此时化作蝴蝶结,死死系住她发间金步摇,像在封印什么泄露的秘密。
孙悟空突然单膝跪地,捧起月桃的手轻轻晃了晃,尾巴卷住她腕间血契,戏谑的开口:
“你不喜欢正好!俺老孙喜欢小桃子喜欢得不得了——”故意凑近她发烫的耳尖,
“小桃子要不要考虑跟俺老孙走?去蟠桃园看日出,比在这破池子边跳舞有趣多啦!”
面对孙悟空带有几分戏谑意味的表白,月桃的脸“唰”地红透。
她想抽回手,却被混天绫和猴尾同时缠住脚踝。
哪吒周身业火轰然腾起,混天绫却在他身后缠上孙悟空脖颈,声音哑得可怕:
“死猴子,你敢?”
火尖枪挑起对方一缕金发,“她是本太子的人。”
“哦?”
孙悟空挑眉甩脱混天绫,金瞳扫过哪吒颤抖的指尖,
“某人刚才还说不喜欢呢——”话未说完,月桃突然站起身,裙摆扫过两人发烫的手背:
“我、我先去换件衣服!”逃也似的钻进屏风后,
屏风外,混天绫与金箍棒在地面扭成一团,像两个打架的孩童。
哪吒捏着块偷藏的月桃的桃花发簪,耳尖红得能滴血;
孙悟空晃着从她发间顺来的丝带,尾巴扫起的风里,藏着未说出口的“我是认真的”。
月桃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猪八戒立刻捏着绣花帕子迎上前,水红色襦裙上的并蒂莲随着他的动作颤巍巍抖了抖:
“我的好闺女,时候不早啦!咱娘俩赶紧去醉月轩主楼拿第二轮的花魁竞选的牌子——”
他斜睨着杵在窗边的哪吒和晃着尾巴的孙悟空,帕子往空中一甩:
“你俩——一个回焚香阁,一个去金缕坊!有我陪着她万无一失,省得夜无归那老东西挑刺儿!”
混天绫在哪吒袖中不安地扭成麻花,孙悟空却突然咧嘴一笑,用猴毛变出颗蟠桃塞给月桃:“小桃子拿着,饿了就咬一口——”
“走啦走啦!”
猪八戒连推带搡把两人往门外赶,转身时又冲着他们的背影补了一句,
“记得把女装换上,别穿男装去丢人现眼!”
哪吒的火尖枪“哐当”砸在门框上,混天绫却趁机卷走月桃鬓边一缕发丝;
孙悟空踩着筋斗云掠过屋檐,尾巴尖勾走了她腰间的香包,金瞳在云隙里闪着狡黠的光。
月桃望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手中拿着蟠桃,忽然摸到袖中多了块温热的安神玉佩,
那块安神玉佩能让月桃心绪安宁,酣然入眠。是哪吒偷偷放的。
猪八戒扭着腰替她整理披帛,绢花蹭过她鼻尖时小声嘀咕:
“这俩傻子啊,穿女装比姑娘家还水灵——”
话未说完,远处醉月轩的钟声轰然响起,惊得檐下金铃乱颤,也惊得月桃腕间两道血契同时发烫。
———主楼
在花魁第一轮比赛中,头名加往后的十五名可以参加第二轮比赛。不过要来主楼拿第二轮比赛的牌子。
猪八戒拉着月桃匆匆忙忙的赶来,他们是最后一个来的,主楼大殿上只剩下夜无归一个人。
猪八戒扭着水红色襦裙跨进门槛,腰间玉带被扯得歪斜,月桃发间金步摇还沾着半片赶路时撞上的花瓣。
夜无归斜倚在白虎皮软垫上,白骨扇轻摇间带起几缕阴火,
“猪夫人不愧是头猪,”
白骨扇“啪”地敲在膝头,扇面上百鬼夜行图的眼珠突然转动,
“做事总比阎王爷收魂慢三拍。”他指尖点向案头铜铃,铃声里混着细碎的磨牙声,
“我还以为你们要等到第二轮结束再过来领牌子呢。”
猪八戒捏着帕子的手抖了抖,绢花上的金粉簌簌飘落:“哎呦老板这话说的——”
他故意甩着水袖凑近,脸上堆起比蜜还甜的笑,
“奴家这不是怕路上摔着桃桃,特意放慢了脚步嘛!您瞧这裙角都没沾着灰——”
夜无归突然冷笑,白骨扇挑起猪八戒鬓边绢花,阴火“噗”地将花瓣灼成灰烬:
“少废话。”
他抬手指向殿角蛛网密布的木架,架上悬着的铜牌泛着诡异紫光,
“就剩最后一块牌子——不过嘛……”
白骨扇转向月桃,扇骨在她喉间划出冷冽的弧,
“得先让我看看,头名是不是真有两把刷子。”
夜无归盯着月桃,手指重重叩击白虎皮软垫:\"你,再给我跳一遍那天在血魔池上的桃幺舞。\"
\"啊?\"月桃下意识攥紧裙角,发间银铃轻轻晃动。记忆中只余下坠入血魔池时的剧痛,哪还有什么舞姿的影子?
夜无归嗤笑一声,白骨扇\"啪\"地拍在扶手上,惊起几缕阴火:
\"怎么?当时不是跳得好好的?现在倒跳不出来了?\"
月桃浑身一颤,慌乱摆手:\"没有,我...我现在就跳!\"
她咬了咬下唇,偷偷瞥向空荡荡的掌心:
\"只是老板,我忘记拿法器了,能不能徒手跳?\"
夜无归沉默片刻,白骨扇缓缓转动,扇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良久,他终于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夜无归不过是想再确认一遍,月桃究竟会不会望舒的桃夭弑神舞。倘若月桃当真为转世之人,或许她会这门舞。
月桃努力回想那天自己的舞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裙角,脑海中闪过血魔池翻涌的黑浪——她明明记得那天坠入池底时的窒息感,却怎么也抓不住舞姿的脉络。
直到白衣女子的虚影在记忆里晃过,广袖舒展间带起漫天桃花,她才猛地想起那抹流光般的步法。
第一步落下时,殿内烛火突然诡异地转向,火苗统统朝着月桃倾斜,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
夜无归的白骨扇“咔嗒”裂开道缝隙,他看见少女足尖点地的弧度,正是望舒当年创的“桃夭三叠”起手式。
第二步旋转时,月桃发间金丝带骤然飘起,混天绫的虚影穿透时空般缠上她手腕。
夜无归喉咙滚动,认出这是弑神舞里“花枝乱颤”的变招,当年望舒就是用这一式劈开三十三重天的结界。
第三步踏碎阴影时,整座大殿的金砖突然浮现桃花咒纹,月桃腕间血契同时发烫。
夜无归猛地站起身,白虎皮软垫被他攥出深深的指痕——眼前少女的舞姿,竟与记忆中那个白衣胜雪、以舞弑神的女子分毫不差。
“够了!”白骨扇轰然碎裂成齑粉,夜无归转身时撞翻了身后的鎏金香炉,香灰里露出半块刻着“望舒”二字的断玉。
月桃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指尖还凝着片不存在于现世的桃花瓣。
她照着白衣女子的舞姿重复,夜无归盯着她,当她跳出望舒的桃夭弑神舞时,他心中就已经有九成把握,月桃就是望舒的转世。
夜无归抬手,指尖泛起黑色的光,
须臾之间,一块刻满狰狞符文的黑色令牌凭空浮现。
他面无表情地将令牌狠狠掷在地上,青石地板都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拿着牌子走。”
夜无归冷冷抛下这句话,便缓缓转过身去,宽大的黑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好嘞夜老板!”猪八戒赶忙扭着水红色的裙摆上前,兰花指捏着帕子,弯腰捡起令牌塞进怀中。
他生怕夜无归反悔,急忙拉住月桃的手,踩着三寸金莲小步快跑,水袖翻飞间带着月桃匆匆离开了主楼。
殿门缓缓合拢的刹那,月桃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夜无归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中,宛如蛰伏的凶兽,令人不寒而栗。
回廊下的风卷着几片残红掠过,猪八戒扭着水红色襦裙半蹲下来,绣花帕子轻轻拭去月桃脸颊的泪痕。
他鬓边绢花随着动作微微颤动,活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哎呦,我滴小乖乖,又掉眼泪了,你莫不是水做的,怎么这么爱掉眼泪?\"
帕子温柔地按在她眼下,沾湿了绣着的并蒂莲。
月桃垂着头揪着裙角,发间金丝带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猪八戒顺着她目光望向身后紧闭的殿门,突然把帕子一甩,脸上满是怒意:\"都怪那个老东西夜无归,那么凶巴巴的!他是不是拿白骨扇吓唬你了?等下次遇见——\"
\"我没有被吓哭。\"
月桃突然开口,声音小得像受惊的雀鸟。
她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指尖触到还在不断滚落的泪珠,眼眶又红了几分,
\"只不过就是控制不住眼泪,一直往下面掉......\"
话音未落,一颗泪珠砸在裙摆的金线上,绽开小小的水痕。
猪八戒顿时僵在原地,看着少女发间混天绫凝成的流苏轻轻颤动,突然想起方才跳舞时殿内诡异的咒纹。
他喉结动了动,悄悄把攥着令牌的手背到身后,水红色披帛却温柔地缠上月桃肩头:
\"不哭不哭,等比赛完,哥哥带你去偷老君的桂花酿,喝了就把这些烦心事都忘了......\"